第十二章 要命的婚事 (第3/6页)
健马一声惊嘶,再次狂奔而出!
一匹发了狂的马,拉着无人驾驭的马车狂奔,其危险的程度,和“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也已差不了许多。
沈璧君却不在乎。
她宁可被撞死,也不愿落在柳永南手上。
车子颠得很厉害,她麻木的腿开始感觉到一阵刺骨的疼痛。
她也不在乎。
她一直认为肉体上的痛苦比精神上的痛苦要容易忍受得多。
有人说:一个人在临死之前,常常会想起许多奇奇怪怪的事,但人们却永远不知道自己在临死前会想到些什么。
沈璧君也永远想不到自己在这种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不是她母亲,也不是连城璧,而是那个眼睛大大的年轻人。
她若肯信任他,此刻又怎会在这马车上?
然后,她才想起连城璧。
连城璧若没有离开她,她又怎会有这些不幸的遭遇?她还是叫自己莫要怨他,但是她心里却不能不难受。
她不由自主要想:“我若嫁给一个平凡的男人,只要他是全心全意地对待我,将我放在其他任何事之上,那种日子是否会比现在过得快乐?”
于是她又不禁想起了眼睛大大的年轻人:“我若是嫁给了他,他会不会对我……”
她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她也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她听到天崩地裂般一声大震。
车门也被撞开了,她的人从车座上弹了起来,恰巧从车门中弹了出去,落在外面的草地上。
这一下自然跌得很重,她四肢百骸都像是已被跌散了。
只见马车正撞在一棵大树上,车厢被撞得四分五裂,拉车的马却已奔出去很远,车轭显然已断了,所以马车才会撞到树上去。
沈璧君若还在车厢中,至少也要被撞掉半条命。
她也不知道这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她甚至宁愿被撞死。
因为这时她已经瞧见了柳永南。
柳永南就像是个呆子似的站在那里,左面半边脸已被打得又青又肿,全身不停地在发抖,像是害怕得要死。
应该害怕的本该是沈璧君,他怕什么?
他的眼睛似乎也变得不灵了,过了很久,才看到沈璧君。
于是他就向沈璧君走了过来。
奇怪的是,他脸上连一点欢喜的样子都没有,而且走得也很慢,脚下就像是拖了根七八百斤重的铁链子。
这人莫非忽然有了什么毛病?
沈璧君挣扎着想爬起来,又跌倒,颤声道:“站住!你若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死在这里!”
柳永南居然很听话,立刻就停住了脚。
沈璧君刚松了口气,忽然听到柳永南身后有个人笑道:“你放心,只管往前走就是,我敢担保她绝不会死的。她若真的想死,也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这声音又温柔,又动听。
但沈璧君一听到这声音,全身都凉了。
这声音她并没有听到过多少次,但却永远也不会忘记!
难怪柳永南怕得要死,原来“小公子”就跟在他身后,他身材虽不高大,但小公子却实在太“小”,是以沈璧君一直没有看到。
沈璧君的确不想死,她有很多理由不能死,可是现在她一听到小公子的声音,就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死掉。
现在她想死也已来不及了。
人影一闪,小公子已到了她面前,笑嘻嘻地望着她,柔声道:“好姑娘,你想死也死不了,还是好好地活着吧,你若觉得一个人太孤单,我就找个人来陪你。”
她身上披着件猩红的斗篷,漆黑的头发上束着金冠,还有朵红缨随风摇动,衬着她那雪白粉嫩的一张脸,看来真是说不出的活泼可爱。
但沈璧君看到了她,却像是看到毒蛇一样,颤声道:“我跟你有什么冤仇?你为何连死都不让我死!”
小公子笑道:“就因为我们一点冤仇都没有,所以我才舍不得让你死。”
她笑嘻嘻地向柳永南招了招手,道:“过来呀,站在那里干什么?这么大的人,难道还害臊么?”
柳永南垂下了头,一步一挨走了过来。
小公子居然没有杀他,但他却宁愿死了算了。
他实在猜不透小公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他只知道小公子若是想折磨一个人,那人就不如还是趁早死了的好。
直等他走到沈璧君面前,小公子才摇着头道:“看你多不小心,好好的一张脸竟被人打肿了。”
她掏出块雪白的丝巾,轻轻擦着柳永南脸上的瘀血,动作又温柔,又体贴,就像是慈母在照顾着儿子似的。
柳永南似乎想笑一笑,但那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擦完了脸,小公子又替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才笑道:“嗯,这样才总算勉强可以见人了,但下次还是要小心些,宁可被人打屁股,也莫要被人打到脸,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