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有女同行(第4/5页)

傅红雪道:“我不上车。”

薛大汉又怔了怔,道:“为什么又不上车了?”

傅红雪道:“因为我没有五十两银子付车钱。”

薛大汉道:“你难道要跟在车子后面走?”

傅红雪道:“你坐你的车,我走我的路,我们本就没有关系。”

薛大汉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漆黑的刀,又忍不住叹道:“你真是个怪人,简直比我还怪!”

他的确也是个怪人。

天渐渐亮了。

初升的阳光,就像是刀一样,划破了轻纱般的冷雾,大地上的生命已开始苏醒了。

那小伙子还没有醒。

薛大汉大步走过去,一把抓起了他,大声道:“快起来,赶车到白云庄去。”

小伙子揉着惺忪的睡眼,赔着笑道:“大爷就请上车。”

薛大汉道:“大爷不上车。”

小伙子怔了怔,道:“为什么不上车?”

薛大汉道:“因为大爷高兴。”

这小伙子年纪虽轻,赶车也赶了六七年,却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明明花了钱雇车,却情愿跟在车子后面走。但只要是人家大爷高兴,他就算要在后面爬,也没有人管得着。

小伙子心里虽奇怪,倒也落得个轻松。他赶着车在前面走,后面居然有三个人在跟着——一个凶神般的大汉,一个脸色苍白的跛子,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女。

这样一行人走在路上,有谁能不多看几眼的。

但薛大汉洋洋自得,别人对他是什么看法,他完全不放在心上。

傅红雪心事重重,我行我素,仿佛根本就不属于这世界的。翠浓眼睛里更没有别的人,在傅红雪面前,她根本连看都不看别人一眼。

赶车的小伙子心里又不禁嘀咕,他实在想不通这三个人为什么要到白云庄去。白云庄本来根本不是他们这种人去的地方。

薛大汉喝了几大口酒,忽然用力赶上大车,道:“我们又不是赶去奔丧的,你慢点行不行?”

小伙子赔笑道:“行,当然行。”

雇车的不急,他当然更不急。

薛大汉自己也放慢了脚步,道:“白云庄又不远,反正今天一定可以赶到的。”

他这句话显然是说给傅红雪听的,傅红雪却像是没听见。

薛大汉已落在他身旁,又问道:“却不知你到白云庄去干什么?”

傅红雪还是听不见。

薛大汉道:“你认得袁秋云?”

傅红雪终于忍不住问道:“袁秋云是谁?”

薛大汉道:“就是白云庄的庄主。”

傅红雪道:“不认得。”

薛大汉笑了笑,道:“你连薛大汉都不认得,当然是不会认得袁秋云的了。”

傅红雪道:“你认得他?”

薛大汉道:“我怎么会认得那种老古董。”

傅红雪沉默了半晌,忽然又问道:“你只认得路小佳?”

薛大汉动容道:“你怎么知道我认得他?”

他忽又摇了摇头,叹息着道:“你当然知道,无论谁都应该看得出,我是去找他的。”

傅红雪道:“找他干什么?”

薛大汉冷笑道:“也不干什么,只不过想把他的脑袋切下来,一脚踢到阴沟里去。”

傅红雪道:“他是你的仇人?”

薛大汉道:“本来不是。”

他又喝了两口酒,道:“本来他是我的朋友。”

傅红雪道:“朋友?”

薛大汉咬着牙,道:“朋友有时比仇人还可怕,更可怕,尤其是像他这样的朋友。”

傅红雪道:“你上过他的当?”

薛大汉恨恨道:“我把全副家当都交付了他,把我最喜欢的女人也交给了他,但他却溜了,带着我的全副家当和我的女人溜了。”

傅红雪皱了皱眉,道:“看来他倒不像是个这么样的人。”

薛大汉沉声道:“就因为他不像,所以我才会信任他。”

傅红雪又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朋友有时的确比仇人还可怕。”

薛大汉道:“你从来都没有朋友?”

傅红雪道:“没有。”

薛大汉叹了口气,又一大口一大口地喝起酒来。

过了很久,傅红雪忽然又道:“你本来不必陪我走的。”

薛大汉道:“的确不必,本来我们可以一起坐在车上。”

傅红雪也不说话了。

又走了段路,薛大汉忽然把酒葫芦递过去,道:“喝口酒?”

傅红雪道:“不喝。”

薛大汉道:“你从来都不喝酒?”

傅红雪道:“从来不喝。”

薛大汉道:“赌钱呢?”

傅红雪道:“从来不赌。”

薛大汉道:“你喜欢干什么?”

傅红雪道:“什么都不喜欢。”

薛大汉叹道:“一个人若是什么都不喜欢,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傅红雪道:“我本不是为了有趣而活着的。”

薛大汉道:“你活着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