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宝刀和柔情(第7/9页)

四人一动上手,大厅中刀光笔影,登时斗得凶险异常。锺氏三兄弟轻功甚是了得,三人分进合击,此来彼往,六枝判官笔宛如十二枝相似。苗人凤使开刀法,攻拒削砍,丝毫不落下风。他想今日之斗务须猛下杀手,重伤他兄弟三人,否则自己与南小姐性命难以周全。只是素知锺氏三兄弟安份守己,并无歹行劣迹,江湖上声名甚好,却不必取他们性命。眼见三兄弟的招数愈来愈紧,每一招都点打他上身大穴,只要稍一疏神,不但一世英名付于流水,连这娇艳温柔的南小姐也得落入敌手受苦。想到此处,刀招加沉,猛力砍削。三兄弟怕他力大刀利,不敢让兵刃给他宝刀碰到了,围攻的圈子渐渐放远。

锺兆英眼见难以取胜,突然一声怪叫,身子斜扑,着地滚去,竟到苗人凤背后攻他下盘。这一着甚是险毒,想苗人凤坐在椅上不能转动,敌人攻他背后椅脚,如何护守得着?锺兆英连攻数招,一笔横砸,喀的一声,将椅脚打断了一根。椅子一侧,苗人凤身子跟着倾侧。南小姐“啊”的一声,惊呼出来。苗人凤左手倏地探出,往锺兆英脸上抓去。锺兆英大惊,急忙滚开相避,只听得当当两响,他与锺兆能手中的判官笔已各有一枝被宝刀削断。锺兆文肩头剧痛,却被刀刃划了一道口子。苗人凤一刀同时攻逼三敌,这一招叫做“云龙三现”,乃是胡家刀法中的精妙招数。

锺氏三兄弟各展轻功跃开,三人互相望了一眼,脸上都有惊骇之色。锺兆英道:“老大,挂了彩啦?”锺兆文道:“不碍事。”他见苗人凤椅子斜倾,坐得摇摇欲坠,心想如此良机,日后再难相逢,只是忌惮他宝刀锋利,刀法精奇,于是抱拳说道:“兵刃上我三兄弟不是敌手,我们再领教你家拳招掌法。”这话儿说得冠冕堂皇,却是不怀好意,是要敌人自去其长。他三人此来乘人之危,乃是仇杀拚命,并非比武较艺,这番说话苗人凤本来大可不必理会,但他艺高人胆大,一声冷笑,宝刀归鞘,点了点头,说道:“好!”

三兄弟抛下判官笔,蹦跳窜跃,攻了上来。三人每一步都是跳跃,竟无一步踏行。苗人凤的掌法何等威猛,一经施展,三兄弟欺不近八尺以内,也是锺门武功卓然成家,否则单是给他掌力一震,已受重伤。锺兆英人最机灵,见他椅脚断了一只,已难坐稳,心想依样葫芦,再打断一只椅脚,非叫他摔倒不可,当下又使出地堂拳法,滚向苗人凤椅后,猛地右腿横扫,喀喇一响,果然又将椅脚踢断了一只。

那椅子本已倾侧,此时急向后倒。苗人凤伸手在椅背一按,人已跃起。他恼恨锺兆英狡诈,从半空中如大鹰般向他扑击下来。锺兆英吓得心惊胆战,大叫:“老大,老三!”兆文、兆能双双从旁来救。苗人凤双掌发力,左掌打在锺兆文肩头,右掌拍在锺兆能胸口。两人经受不起,双双向外跌出。锺兆英乘机几个翻身逃出厅门,看苗人凤时,也已摔倒在地。

三兄弟见他如此神勇,哪敢进来再斗?锺兆英瞥见店门旁堆满驴马的草料,心念一动,取出火折点着了,就在草料上一点。那麦秆干得透了,登时起火,顺风烧向店堂。客店中店伙客商一见火头,一阵大乱,纷纷奔出。三兄弟拿着判官笔在门口监视,叫道:“谁救那坏了腿的客人,老子打开他的脑袋瓜子!”众人自逃性命不及,又有谁敢去救人?

苗人凤见霎时之间风助火势,浓烟火舌卷进厅来,自己双腿不能行走,敌人又守在门口,暗道:“难道我一世英雄,今日竟活活烧死在这里不成?”一转眼见南小姐已随众人逃出,心下略宽,火光中只见屋角里放着一捆粗索,暗叫:“天可怜见!”爬着过去抖开绳索,在手臂上绕了十来圈。

锺氏兄弟眼见烟火围门,这个当世无敌的苗人凤势必葬身火窟,三人心中大喜,相视而笑。

南小姐当危急时夺门而出,此时却想起苗人凤尚在店内,他为相救自己而受伤丧生,不禁大为难受,珠泪盈眶,正自难忍,猛听得店堂内一声大喝,一条绳索从火焰中窜将出来,一端已卷住门外那株大银杏的树干。接着绳子一荡,苗人凤又高又瘦的身躯已飞了出来。

众人见他突似飞将军自天而降,无不骇然。苗人凤左手抓绳,身子自空中向锺氏三兄弟扑去。三锺吓得魂飞天外,已无斗志,当即发足奔逃。他三人轻功虽高,终不及苗人凤拉着绳子飞荡迅速,被他伸出蒲扇大的手掌,一掷一抓,一抓一掷,三兄弟都飞身而入火堆。总算三人武功均高,一入火堆,急忙逃出,但已烧得须眉尽焦,狼狈不堪。到此地步,三兄弟哪敢逗留,马匹也不要了,向南急奔而去,但听苗人凤豪迈爽朗的大笑声,不绝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