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傀儡之卷(第18/32页)

“石龙师是谁?”

看着裴行俭一脸诧异的样子,高仲舒怒道:“你……你……守约,你别说也不认得我了。”

裴行俭笑道:“你铁嘴高讷言的英名,我哪会不记得。”高仲舒字讷言,偏生是个多嘴的,“铁嘴高讷言”在弘文馆可说人人皆知,也与“穷波斯”一般是句名实不符的玩笑话。裴行俭入弘文馆时,与高仲舒虽然交情不深,但这个外号却是如雷贯耳。他顿了顿,道:“只是我真的不知石龙师是谁。”

高仲舒见裴行俭竟然红口白牙地抵赖,气得满面通红,叫道:“那你昨晚去哪里了?”

“昨晚?我与同僚巡街后,便回屋睡觉了。讷言,你做梦了吧?”

“你才做白日梦!”高仲舒气得险些要爆破肚皮,“裴守约,在弘文馆时你一向老实,没想到居然一当兵就满嘴瞎话,难道我昨晚眼花了不成?你昨天明明将明姑娘的父亲带走,当面还要抵赖!”

高仲舒打定主意,为了明月奴,定要救出石龙师来。他今日一大早便去向刑部打听昨日捉来的波斯人关在何处,没想到金吾卫昨日倒真捉了个波斯人,却只是东市抓来的一个小窃。波斯人大多豪富,那波斯人却真是个穷波斯,与石龙师毫无关系,高仲舒来看他时他还摸不着头脑。高仲舒吃惊之下,才发现昨日刑部根本不曾发过捉拿石龙师的文书,也没人将石龙师押来。他心知不妙,马上来见裴行俭,想问他到底将石龙师带到哪里去了,哪知裴行俭居然矢口否认,说是昨晚根本不曾到西市拿人,将高仲舒气了个半死。若不是顾及士人脸面,他当真要指着裴行俭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裴行俭道:“我昨晚真不曾去过西市。讷言,你是不是记错了?”

高仲舒忽地跳了起来,叫道:“好!好!我记错了,那被你搅了场子的戏园子老板定不会记错,被你抓走父亲的明姑娘也一定不会记错,你有胆子,就随我一同去看看。”

他也是一句气话,裴行俭却皱起了眉头,道:“好吧,我们走。”

高仲舒不由一怔,道:“真要去?”他见裴行俭不认账,心中正自着恼,却不曾想到裴行俭真的愿去西市看看。裴行俭叹了口气道:“我虽然不记得昨天去过西市,但总有些奇怪,袖中多了这个东西。”

他探手出袖,掌心是一个小小的偶人。高仲舒一把抢过,叫道:“哈哈,你还要赖,你明明去过西市!这偶人便是石龙师与明姑娘手制的。”

他自觉抓着了裴行俭的把柄,大是得意。这种偶人是石龙师与明月奴搭班表演后送的,而他们在西市一共只演了两天而已,偶人也只送了两天。裴行俭若是有这种偶人,那这两天里必定曾去过西市。

裴行俭脸上却仍是一片茫然,喃喃道:“也许真去过?奇怪,我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到了西市,那园子里正在表演飞镖,当中一个女子站在靶前,一个男人正向靶上投掷飞镖,看客也稀稀疏疏的。裴行俭和高仲舒进门时,门口的园主还招呼道:“两位公子,进来看看来,五个钱一场,精彩!包你看了还想看……”待看见裴行俭的样子,脸上登时现出一副苦样:“裴将军,是你啊。”

裴行俭见这人居然认得自己,怔了怔道:“你认得我?”

“裴将军昨晚不刚来将那石龙师先生带走么?”昨天裴行俭把一场表演都给搅了,害他白辛苦一晚,这园主自然记得真切。只是裴行俭是金吾卫军官,他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高仲舒得意道:“守约,难道我和园主都看花眼了么?”他看了看台上,又道:“园主,那明月奴姑娘住在何处,今天登台没有?”

园主苦着脸道:“昨晚裴将军来过后,明月奴姑娘连夜就搬走了。”

高仲舒大吃一惊,叫道:“搬走了?去哪里了?你为什么不拦着她!”石龙师还不曾放回来,明月奴居然会搬走,他当真始料未及。那园主道:“我也不知道。石先生和明月奴姑娘就只是来搭班的,昨天出了这事,明月奴姑娘将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我也不好多问。”他不敢抱怨裴行俭,但话中却大有微词。

高仲舒头上登时冒出了汗水。他原本打算得甚是周详,心想将石龙师救回来,那这位明月奴姑娘对自己感恩戴德,多半容自己一亲香泽,这是何等的美事,谁知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叫道:“明姑娘没说去哪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