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字作丧乱意彷徨(第5/9页)

适才自己出手太快,只使了“不”字诀的四笔,便将四僧一一击倒,没来得及察看对方武功家数,但四僧扑击时劲力刚猛,显是少林派外家的路子。都大锦是少林子弟,这些少林僧多半是应龙门镖局之邀前来赴援的,却不知俞二哥和莫七弟到了何处,师父命他们前来保护龙门镖局的老小,怎地以二哥之能,还是给人下了手去?

张翠山沉吟半晌,解开了若干疑团,寻思:“这四名少林僧一去,少林派自非找上我不可,但此事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真凶到底是谁,少林武当两派联手,决无访查不出之理。这里一切且莫移动,眼下是找到二哥和七弟要紧。”吹灭烛火,走到墙边,一跃而出。

人未落地,突听得呼的一声巨响,一件重兵刃拦腰横扫而来,跟着听得有人喝道:“张翠山,躺下了。”张翠山人在半空,无法闪避,敌人这一击又是既狠且劲,危急之中,伸左掌在敌人兵刃上一按,一借力,轻轻巧巧的翻上了墙头,这一招乃是“武”字诀中的一“戈”,正所谓:“差池燕起,振迅鸿飞,临危制节,中险腾机”,当千钧一发之际,转危为安。他在无可奈何中行险侥幸,想不到新学的这套功夫重似崩石,轻如游雾,竟绝不费力的便化解了敌人雷霆般的一击。他左足踏上墙头,右手的判官笔已取在手中,敌人适才这拦腰一击,刚猛劲狠,实是不可轻视的好手。

那出手袭击之人见张翠山居然能如此从容的避开,也是大出意料之外,忍不住“咦”的一声,喝道:“好小子,当真有两下子。”

张翠山左钩右笔,横护前心,钩头和笔尖都斜向下方,这一招叫做“恭聆教诲”,乃是与武林前辈对敌之时的谦敬表示。对方如此蓦地里出手,张翠山若不是无意间跟师父学了一套从书法中化出来的武功,早已腰断骨折,身受重伤,他心中虽然气恼,但谨守师训,对武林好手不敢失礼。

黑暗中但见墙下一左一右分站两名身穿黄袍的僧人,每人手中都执着一根粗大禅杖。左首那僧人将禅杖在地下一顿,当的一声巨响,说道:“张翠山,你武当七侠也算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如何行事这等毒辣?”

张翠山听他直斥己名,既不称“张五侠”,也不叫一声“张五爷”,心头有气,冷冷的道:“大师不问情由,不问是非,躲在墙下偷偷摸摸的忽施袭击,这也算是英雄好汉的行径吗?素闻少林派武功驰名天下,想不到暗算手段也另有独得之秘。”

那僧人怒吼一声,横挺禅杖,跃向墙头,人未到,杖头已然袭到。张翠山但觉一股劲风点至胸口,当下虎头钩一带,封住了禅杖的来势,判官笔疾点而出,当的一声,笔尖斜砸杖身。那僧人只觉手臂一震,竟尔站不上墙头,重又落在地下。但此招一交,张翠山只觉双臂发麻,原来这僧人膂力奇大,当下喝道:“两位是谁,请通法号!”

右首那僧人缓缓的道:“贫僧圆音,这是我师弟圆业。”张翠山倒垂钩笔,拱手道:“原来是少林派‘圆’字辈的两位大师,小可久仰清名,不知有何见教?”

圆音说话似乎有气没力,呼呼喘急,说道:“这事关少林武当两派的门户大事,贫僧师兄弟乃少林派的小辈,没份说甚么话,只是今日既撞上了这件事,只想请问,龙门镖局男女数十口,还有我两个师侄,都死在张五侠手下。常言道人命关天,如何善后,要请张五侠的示下。”他说话似乎辞意谦抑,其实咄咄逼人,为人显是比圆业厉害得多。

张翠山冷笑道:“龙门镖局中的命案是何人所为,小可也正大感奇怪。大师一口咬定是小可下的毒手,可是大师亲眼所见么?”圆音叫道:“慧风,你来跟张五侠对质。”

树丛后走出四名黄衣僧人,正是适才在镖局中给张翠山一招“不”字诀击倒的四僧。那法名慧风的僧人躬身道:“启禀师伯,龙门镖局数十口性命,还有慧通、慧光两位师弟,都是……这姓张的恶贼下的手。”圆音道:“你们可是亲眼所见?”慧风道:“确是亲眼所见,若不是弟子等四人逃得快,也都已死在这恶贼的手下。”圆音道:“佛门弟子可不能打诳,此事关连我少林和武当两大门派,你千万胡说不得。”慧风双膝跪地,合十说道:“我佛在上,弟子慧风所云,实是真情,决不敢欺蒙师伯。”圆音道:“你将眼见的情景,一一说来。”张翠山听到这里,从墙头上飘身而下。

圆业只道张翠山要加害慧风,挥动禅杖疾向他头颈间扫去。张翠山头一低,抢步上前,已转到了慧风身后。圆业一击不中,按着这伏魔杖的招数,本当带转禅杖,回击张翠山的肩头,但他此时已站在慧风身后,禅杖若是回转,势须先击到慧风,一惊之下,硬生生的收住禅杖,喝道:“你待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