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别离黯神伤(第8/8页)

“你说什么?”赵长安震惊地看着她,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喜欢你?”

“殿下嘴上说要跟奴婢成亲,可奴婢早看出来了,殿下心里头,从来……就只有……晏姑娘一个人!既然这样,奴婢又何必抢她的 位子?不如……不如奴婢离开,也免得日后……殿下作难。”

她这番话,直说得赵长安背脊发冷,真正彻骨的凄凉。他心潮难平,抑郁难宣:“原来……原来我到底喜欢谁,竟是连我自己都不晓得!”他仰天惨笑,“呵呵呵……原来,我赵长安这么差劲!子青姑娘,当初,你该当一上来就杀了我的,又……何必饶了我?却留我这个人,在这个世上有什么活头?”子青哽咽无语。

“姑娘既对我无意,又明白……我……并不真心喜欢姑娘,就不……不该……”说到这儿,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子青明白他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奴婢以身相许,原是……对殿下感到歉疚,是以……才……”她伏地恸哭,“这一世,能做殿下的侍婢,就已经是奴婢天大的造化了,可谁成想,奴婢却把事情弄得越发的糟了,本是想补偿的,可殿下却要和奴婢成亲。奴婢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殿下,哪还有脸跟殿下成婚?就是成了亲,奴婢心里,岂不是要越发的愧疚难受了?奴婢……”她已是泪如泉涌。

赵长安听呆了:“补偿?你……子青姑娘竟拿这种法子来补偿我?呵呵呵……原来,子青姑娘是在可怜我!可怜我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虫,原来,我赵长安竟是个要靠人来补偿才能过得下去的倒霉鬼!”他以手扶额,“天哪!我怎么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吗?”

帘外,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枫叶漫天漫地地飞舞着,那一阵紧似一阵的凄风,令楼内的二人苦寒难挨。四目相对,俱是无言,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凄风袭来,两人齐齐打了个冷战。

子青问道:“殿下冷吗?”赵长安满怀悲苦,意乱如麻,连她说的什么都没听清楚,只茫然地望着她,等她又重复一遍,才答非所问:“现如今……不知子青姑娘有何打算?但凡我能做到的,姑娘不妨开口,支应一声,我自会……”他扭头,不看那双盈盈的泪眼,“为姑娘去办。”

子青伏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殿下的大恩,奴婢唯有来生再报……”

“不要说来生的话。”赵长安无力摆手,“若你真想报恩,就不要再死呀活的,你若死了,我这心里……”他呆痴地望着帘外萧瑟的秋景,失神地道,“子青姑娘的夫家不是在汉南郡吗?于今之计,莫如我送姑娘回汉南郡去吧。”

子青又流泪了,自怀内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哽咽道:“殿下,奴婢负你太多,这一世是再也弥补不了了。这里面是那毒针的解药,殿下留着吧,兴许日后殿下会有用得着的时候。”

寂冷的秋风,凄伤的枫叶,如血的残阳,黯淡的天气。赵长安拖着脚,一步一挪地往前走。去哪里?做什么?他好像隐隐约约地记得自己说:“子青姑娘坐坐吧,等我找辆车来,好送姑娘回去。”

可自己真的说过这种话吗?自己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送走她,那自己又该往何处去?一个人,又该做些什么?那些良辰美景与谁同度?那些柔情、那些蜜意,那些心里的酸楚和惆怅,又该向谁去诉说?

一阵凄风袭过,冷呀!他缩作一团,满腔的抑郁却又不得宣泄,来得凶,压得狠,被凄风牵引,五内震动,嘴里喷出一口血来。彻骨的寒意中,他拂落盖了满身的霜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拖着脚,茫然地向前走去,一步一挪,踽踽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