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14/26页)

秋苹想了一下道:“即使如此,我还是不去。”

“为什么,你前些日子,还天天在庭院中早晚一灶香,在祷告上苍,保佑玉朗高中,这下子如愿以偿了,你怎么又不去了呢?”

秋苹道:“就算爷把我要去了,那日子也不好过,想那皇姨平时娇生惯养的,脾气一定很大,我跑了去,她一定不会高兴,那个罪可难受了。”

谭意哥笑道:“这个你放心,出身越高贵的人,心胸越是宽阔,人家不会容不下你的,她的姐姐是皇后,皇宫中有三宫六院以及数不清的嫔妃、宫人,要是小心眼儿的人吃起醋来,不但会把自己酸死,也还惹人笑话。那位皇姨既是极得皇后的宠爱,经常接进宫里去住,耳濡目染,也不会那么小气量的,再说她纵然心里不高兴,也不得端些身份,不会来跟你争风呀。”

秋苹道:“可是她会想办法来折磨我。”

谭意哥道:“更不会,她对你反而会特别的客气,对她带来的人严苛没关系,她是在管教自己的人,对你却必须要保留几分客气以避嫌,免得叫人以为她是不能容人而借题发挥,所以你的日子会过得很快活,不过,当然你自己也要有分寸,不能太过份,爬到她头上去了,那也是不容许的。”

秋苹又想了一下遣:“不过我还是不想去,那儿的规矩一定很大,处处地方都要受拘束的。”

谭意哥道:“这是当然的,皇姨虽非官家至亲,却是皇室近亲,何况她自幼在皇后的教导下,习的就是宫廷礼仪,家中来往的,也都是达官贵人、皇亲贵族,那是最讲究礼仪规矩的,可一点也不能差错。”

秋苹道:“我就是怕拘束,我可受不了。”

谭意哥庄严地看着她道:“秋苹,人在那一种环境里,就该受那一种拘束,不能照着自己的性子的,你跟了我这几个月,我一直这样督促你,要求你,把你从前在妙贞观中的习气都改掉了,现在人人都夸你端庄稳重,对你都尊重得很,你要想人家看得起你,首先就不能自贱,看不起自己。而约束自己,为自重之首。”

秋苹忙道:“姑娘,我不是怕吃苦,而是我想到在那的人,一定不会像姑娘你这样尽心尽力地开导我了,她们的心眼儿坏得很,都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坏胚子,规矩既大,我又不懂,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做,还不是处处丢脸,处处落不是。”

“你怎么知道那儿的人都是坏心眼儿的。”

秋苹笑道:“我对宫里的事儿可不陌生,以前有几家官眷,就是宫里放出来的,她们常到观里来烧香,谈起皇宫大内的事,都直摇头,说那儿就像个大监狱,甚至于比监狱都不如,因为监狱里,大家是受难的人,互相安慰帮助,人情味还浓得很。在那儿人情冷酷,互相勾心斗角,排挤,诋毁,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谭意哥笑道:“你是去探花府,不是皇京大内。”

“那还不是差不多,那儿一定有很多京里出来的人。”

谭意哥庄容道:“秋苹,人只要自己行得正,就不怕别人的陷害。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却使没人指点你,你也能察颜观色,自己看着学,一开始出了错,人家会原谅你的,以后说出一次错,学一回乖,慢慢都学齐了。只要你自尊自重,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一个往上爬成为一个贵妇的机会。”

秋苹垂泪道:“姑娘,我不要成为什么贵妇人,我只是不愿意离开你,跟着你半年,我学了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谭意哥有点感动,轻轻地一叹道:“傻瓜,跟着我可是个没了之局,前途茫茫,我正不知如何安排呢?”

秋苹道:“你到那儿,我也到那儿,你就把我当个陪嫁的丫头好了。”

谭意哥忽而一笑道:“陪嫁的丫头,秋苹,你以为我还将另适他人?”

秋苹道:“为什么不能呢?小姐的美名、文名、才名以及贤名,已是远近皆知的了。”

谭意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倒后悔我这么出名了,在一般人的心目中,这不是好事。”

“小姐,这话不然,有很多王孙公子,官宦世家的子弟,都托人前来求聘,他们对你有仰慕,绝无一丝轻视的意思,只是在婉姨那儿,替你婉拒了。”

谭意哥摇头道:“我不会另外嫁人了。”

“你同意受委屈居侧?”

谭意哥摇摇头:“不!居侧并不算是受委屈,一个女人把终身托给一个男人,并不是求个衣食无缺,更不是计较一个名份,最重要的是一份感情的寄托,嫁一个相爱的人。”

“是的,你跟张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讳意哥又轻轻一叹道:“张玉朗并不是一个十全十美、完整无缺的男人,而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更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机缘凑巧,使我把感情付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