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第9/24页)

谭意哥咬咬嘴唇道:“那是我的骨头轻了。”

张玉朗道:“我可没这样说,这是你体态苗条,我最怕见到拥肿痴肥的女人,虽然别人都说女人胖一点是福相,我却宁可福薄一点。”

谭意哥道:“女人进入了中年,自然会发胖的。”

张玉朗道:“那可不一定,我母亲一直到现在都还是从前的那付体态,她的妯娌们倒羡慕得不得了,同她请教致瘦之道,我母亲只有一字真诀--勤。”

“勤就能致瘦吗?”

“是的,勤能使人不胖起来,其实人到中年发胖之说并不确然,最主要的是人到中年就变懒了,尤其是妇人,进入到中年之后,儿女多半成长,堂上的翁姑也已年迈或过世,她成了一家之主,不像以前新妇时那么要勤奋早起、井臼亲操了,养尊处优,身体内的肥肉增加,自然就胖了起来,你看乡下的农妇,终年劳苦,发胖的就少。”

谭意哥笑道:“那也得有福气享受。”

张玉朗道:“不错,发胖的就是那些享福的,所以才叫做福相,但是你千万别胖成那样子。”

谭意哥道:“跟着你就要劳碌一辈子了。”

张玉朗笑道:“值得的,虽然辛苦一点,但我会疼你爱你一辈子,更会相伴你一辈子,如果你胖成一个肉球,我可得躲着你了。”

两个人调笑着叫开了门,小丫头亚芹眯着蒙陇的睡眼来开了门,跑回去趴在桌上又睡着了。

谭意哥笑骂道:“也没见过这么爱睡的人,现在最多也不过才三更天,就困成这个样子了。”

张玉朗道:“也难怪他们,一个人孤零零地侯门最容易睡着了,何况她们成天要做家事,也够累的。”

谭意哥道:“我不是故意刻薄人的,她们白天做些什么事?最多是扫地倒茶,大部份时间都在淘气……”

张玉朗笑道:“就是已经宠惯了,你这会子骂她们也没用,夜也是太深了,别吵她们了。”

谭意哥道:“我不想叫她们做事,但是也得叫她们上屋里睡去,趴在这儿到天亮,脖子不扭着才怪,明天可好出了一屋子歪脖子。”

张玉朗笑道:“这倒也是,不过看她睡得这么死。叫醒她心中实在不忍心,干脆我好人做到底,送她回房去吧。”

说着将亚芹抱了起来,托在手上,那小丫头居然还是沉睡不醒。

谭意哥一叹道:“这么沉睡法,叫人台走了都不醒。”

张玉朗道:“这证明她是真困了。”

谭意哥笑笑道:“你今天怎么变得特别体恤人。”

张玉朗一笑道:“我心里高兴,一高兴就会变得特别和气,再说她究竟还是小孩子,想想你小时候,婉姨是怎么对你的,将心比心,是该这样的。”

这番话使谭意哥变得沉默了,把亚芹抱进屋中,放下睡了,张玉朗又伴着谭意哥上楼,谭意哥却没有再说话,张玉朗道:“怎么,你生气了。”

谭意哥道:“我想你一定以为我是个心肠很狭仄的女子,而且也很刻薄。”

张玉朗道:“没有的事,我来了几天看得出,在你们这儿的小丫头,就像是进了天堂,你跟婉姨都很体谅人,不像别处的小丫头,整天忙个不停,还要挨打挨骂。”

谭意哥一叹道:“比起来,她们跟我小的时候,已经是放松多了。”

张玉朗道:“婉姨难道虐待过你?”

“那倒没有,她的确比亲女儿还要疼我,但是却没有放纵我,她对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非常注意,她说在我们曲巷中出来的女孩子,品德特别重要,我们必须要自己稳重,才会受到人家的看得起,我今天若有一点受人称许之处,都是娘教导之功。”

张玉朗不知要如何接下去,只得道:“婉姨是个很受人尊敬的人、这是我早就听说了。”

谭意哥道:“我也一直深以为然,这儿的小丫头,我对她们也是同样的,我并没有拿她们当成下人,却不放纵她们,我是真心真意地为她们好,因为我很快地就会收帜,她们将来也可以有个规规矩短的归宿,所以我要她们学着守一个女人的本份。”

张玉朗呐呐地道:“是的,意娘,你这片心太好了,只是她们还小,可以慢慢来。”

谭意哥道:“十三四岁还算小吗?这是现在,在古时,十三四岁,已经要嫁人了。”

张玉朗一笑道:“那时是徵兵,又兼战祸连年。成丁都要被征为丁夫,所以早早地成婚,一则家中父母可得人照料,二则也盼能早些留下后代。现在改征为募,已经不那么急了,所以女子出嫁也略迟了,无论如何,十三四岁为人妇,毕竟是太早了一点。”

谭意哥一笑道:“我同意你最后一句话,女子不必太早嫁,但是十三四也不能说是小孩子,至少应该解事了,像刚才那种样子,绝对是不可以的,虽然我不一定要她侍候,但是开了门,倒头就睡,也不来问一声,就有亏职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