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第17/30页)

谭意哥道:“如果我要嫁人,也一定要把娘接在身边,任何情形下,我都不离开娘……”

“傻孩子,如果人家自己也有父母,总不能也把我接过去住在一起吧?”

“为什么不可以?我想,像您这么一个善体人意的母亲,到那一家都会受到欢迎的。”

丁婉卿摇摇头道:“不是这个问题,是我不会跟你去的,无论如何,这使我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孤苦伶仃的寂寞固然难挨,但寄人篱下的滋味更不好受。我想起身上的这一身创痕,就是寄人篱下的结果,我就不会再去尝试了。”

谭意哥道:“那我就找一个上无父母的人才嫁。娘就是唯一的老人家,就不会有那种委屈的心情了。”

丁婉卿苦笑道:“傻孩子,这不是傻话吗,那有这么恰到好处的,终身姻缘,一切都是缘……”

谭意哥认真地道:“怎么不能,我把这个作为第一项择人的条件,如果对方是有父母在堂的,我根本就不加考虑,也不再作进一步的接近,就无从生缘了。我不信什么姻缘天定的话,那不是我这一类人的婚姻,别人要凭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而字人,只好用那种话来自慰,我很幸运的可以自主择人,当然就可以列出条件来挑一个。”

丁婉卿只有搂着她,连声叫看:“痴儿,痴儿……”

但是她的声音哽咽,眼泪扑扑地直往下落,经过这一次感情的交流后。她们母女间的情分更为深切了,似乎双方都有了一种默契,在这一生中,除了死别之外,绝不可能再有生离了。

第二天清早,及老博士果然驱着车来了。

而丁婉卿已经把一切都准备舒齐了,两口箱子带了洗换的衣服与日常用具,母女俩也都着妆待发。

及老博士笑道:“意哥!你的病好了!”

谭意哥笑道:“早好了,听说要跟您下乡去玩,我的病就好了,这就叫做勿药而愈。”

及老博士还是为她诊了诊脉,笑着道:“不错,总算没砸我老头子的招牌,昨天我说了今天可以带你下乡,婉卿还不相信,以为我在开玩笑。”

丁婉卿道:“老爷子,也不能怪我不相信,随便您换了谁也很难相信的,昨天中午,孩子还是发烧得人事不省、说是一夜间就能恢复如常。这太叫人难信了。”

及老博士笑道:“我信,我是照脉象而断定的,她的脉象坚强而有力,是为一时内热所逼,热消而病除,现在你总该服了我吧!”

丁婉卿笑道:“我从来也没有怀疑过您的医术呀!要不我怎么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呢?”

她叫工人把箱子搬上车子,又吩咐他们照应门户等等,三言两语交待清楚了,反来催及老博士动身了。

及老博士道:“你们就带这两口小箱子?”

丁婉卿笑道:“才出去几天,带那么多干呀,而且我们是下乡,用不着穿多好,有两件粗布衣裳就行了。”

及老博士点点头,欣然地道:“婉卿!你这个妮子就是这些地方讨人喜爱,干脆俐落,不像我那个媳妇,到亲戚家去做一天客,第二天就回来的,她只差没把家搬去。”

谭意哥笑道:“那是干什么呀?”

及老博士道:“谁知道?那不过是春天,她把冬夏两季衣裳都带了,说是天候冷热无常,带着加添换装方便,所以她还说要跟着去侍候我,被我一顿臭骂给轰了回去。”

丁婉卿笑道:“做您老人家的媳妇儿可真难,人家可是一片孝心,你也不必骂人呀!”

及老博士道:“她若像你这么懂事,我还会骂她吗?我早上才告诉她,说我要到乡下去住几天,她首先就叫起来说--那怎么行呀,再过三天就是您的生日……。”

谭意哥啊了一声道:“老爷子,原来您再过三天就是大寿呀,这倒好,以前从没告诉我们一声,大概是怕我们去吃了您的寿桃寿面……。”

及老博士笑道:“瞧你这张嘴,你问问你娘,这么些年来,我过过什么寿没有?”

丁婉卿笑道:“这倒是,我认识老爷子,少说也近十来年了,就没见老爷子您度过寿。”

及老博士道:“我讨厌,当然也有些亲朋好友要给我凑个热闹,我就说了,我活了这些年,硬硬扎扎的,没别的原因,是阎王老爷翻簿子时,把我给漏忘了,要是一做寿,提醒他注意,说不定明天就把我抓了去,我跟各位没什么深仇大恨,你们不会想我早死吧!”

丁婉卿笑道:“您也是的,这么一说谁还敢提呢!”

及老博士笑道:“我如不这么说,还不知道有多缠夹磨呢,所以干脆一针见血,把话说得绝一点。”

谭意哥笑道:“我知道了,您这次是存心避寿,并不是真心诚意要带我们去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