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保卫京城 第二章 大后方(第14/15页)

礼仪廉耻,国之四维,眼看宾客都笑歪了嘴,都在议论四维不张的道理。吕应裳又羞又气,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暗恼道,高矮子,吕某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当众出我的丑?他脸上不动声色,只握住高天威的手道:“前辈,听您如此心意,在下真不知该如何道谢了。”

高天威乐翻天了,猜想这人是个天生窝囊废,正要添几句难听的,忽然掌心剧痛,一股内力侵入经脉,转眼间便让自己气息不顺。对方竟是以毕生功力来袭。

高天威心下怫然:“好你个吕应裳,不过和你说两句笑话,你都来真的了?”

高天威身为武林名宿,功力岂同寻常,当即深深吐纳,脸上闪过浓黄之气,一股凌厉内劲随即反击而出。高天业、高天成等人见状,莫不暗暗冷笑:“吕应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一会有你苦吃。”

吕应裳今夜犯了太岁,众宾客唯恐天下不乱,便又聚拢围观,在那儿摇旗呐喊,高声叫好。

这内力看似无性物质,实则为经脉气血运行之异能,分动静两大宗,以坐卧行站四法行功。其中淮西高天将专练动功,门人锻炼五体时,由外向内吞吐罡气,又称硬气功。这法门虽然笨拙辛苦,可依次练来的内力,却远比寻常门派来的扎实。尤其高天威年近八十,比吕应裳大了二十来岁,气血虽衰,内里却只有加倍深厚,看着若林先生若要与他较量内劲,不免要自讨苦吃。

双方出掌交握,一是华山九代首徒,一是淮西高天将之长,二人各凭内家底子相抗。吕应裳连出内息,稍与对方的功劲相触,便觉高天威体内罡气充沛之至、甚且凌厉之极。相形之下只见的内力却如飞花棉絮,空洞松垮,才与对方功劲相接,便似泥牛入海,转眼间便给反攻回来。

眼看吕应裳功力不过尔尔,高天威心下暗笑:“这厮是宁不凡的师兄,空有一身名气,本事却可怜得紧,我今夜若是能大大折辱于他,那可是轰动江湖的大事。”

都说“人敬富的、狗咬破的”,这华山自宁不凡退隐以来,门人已如过街老鼠,无论是傅元影、苏颖超、吕应裳,全是人人喊打。念及宁不凡一世威名,高天威心中一热,更想大大折辱吕应裳一番,当即鼓荡丹田,一股内劲发作出来,竟要逼得这位华山首徒下跪求饶。

啪的一声,听来似有什么东西碎了,高天威心下大喜,知道吕应裳支撑不住,脚骨多半碎了,正等着对方哭泣投降,却听旁观宾客大声惊道:“好厉害的铁脚功!”

听得此言,高天威不觉微微一愣,他转过目光,只见吕应裳脚下青砖已成粉碎,适才那声脆响响,原来是从这儿传出来的。高天威心下起疑,看吕应裳全力发功,连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哪有余力在这会儿踩地板?他有心察看虚实,当下深深吸了口气,把体内罡气狠狠压了过去。

啪的脆声,又有什么东西破了,四下更是采声大作,响彻大堂。高天威眨了眨眼,忙朝吕应裳脚下看去,这一望之下,身子却凉了半截,只见吕应裳仿佛身有千斤之重,脚下地板竟然陷下半尺有余,余波所及,连四遭砖石也有碎裂之象。

高天威满心骇然:“借力导力?这……这不是武当山的功夫么?他什么时候也学会了?”

天下门派各有所长,却只有武当一脉善于借力传劲。看这吕应裳明明是华山弟子,怎会使武当的独门功夫?他满心惊疑,忙来打量对方的体势,这才发现吕应裳身子重心前倾,右掌与自己的手掌斜斜相扣,那模样岂不正是如一座“拱桥”?

“完了……”高天威浑身凉了半截,暗道:“这小子又作弊了……”

武林高手比拼气力,胜负关键其实不在力大力小,而在出力方位对是不对,方位对了,独木可以撑得大厦,方位错了,茅屋也能坏大梁。个中巧妙所在,便在于受力导力的算计。倘能算到极精处,便不再需要支撑,反能以空架空,成了一座“拱桥”。这算计敌招重心的法子,便列于“三达剑谱”的前十页,称作“过七桥”。

华山高手性情各异,傅元影文质彬彬,苏颖超少年老成,都属于君子一流,自没想到“过七桥”还能用在剑招以外。吕应裳却是天生的老狐狸,平日无所事事,早在钻研“三达”的诸般怪异用途,果然此际把“过桥”之理用在内力的比试当中,立时便大占便宜。无论高天威怎么发力,全给他卸得一干二净。

先前元易与吕应裳比拼内力,一来人家点到为止,没下杀手,二来对方是正人君子,便也不好取巧作弊,便以真功夫拼了。可高天威却是个无耻小人,自己又何必与之客气?一时自是邪魔外道、无所不用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