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第10/12页)



“可能还在路上,但以薛师弟的小心谨慎,应该不会出什么漏洞。”

“朝廷那边,打通了钦天监的路子么?”

“祭酒大人已经应允,但迟迟不见引荐。不过如今宫里的消息都说,皇帝沉迷于密教天魔舞,不分昼夜和几个喇嘛、上百的宫女在内廷狎戏,全然不理政务,只怕祭酒大人也没有什么机会面圣。而且道门不见恩宠,已经有数十年了,只怕即便祭酒大人想要引荐,也未必立即有机会。”

“面圣?”苏秋炎冷冷一哂,“一个注定早夭的废物,不过要借他俗世一皇帝手中的人力物力。”

“今天早晨,火漆封缄的饬令共四百六十五份,已经发往各地,一个月之内,六千弟子整装待发,皆听掌教的调遣!”

“好,倾我重阳道宗之全力,即便死到最后一人,也要赢得这一战!”苏秋炎的声音忽然变得金石交鸣般震耳。

“是!”黑衣人猛地半跪行礼,“不过掌教,明尊教真的能够如我们所料的行事么?”

“这就是要借助魏枯雪的地方。他这一路南行,以他的性情,既然决定要动手,一路上必然血光累累,明尊教不可能不知情。明尊教众不是傻子,他们知道我们的目标,要保草庵,势必要聚集教中精锐,准备决战。那时候,也就是我们的机会。”

“掌教算无遗策!”

苏秋炎低低叹了一口气:“不是我算无遗策,是我不敢有遗策。我毕生所算的就是这一战,我活到今天才明白,其实师尊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他不喜欢我的心机,却授我以掌教之位,就是要以我为出战的先锋。他自己活不到这一日,便要我为他出阵。要是这样我还输了,九泉之下都无颜见他了。”

黑衣人如同雕像般跪着,没有丝毫声息。

苏秋炎低低笑了几声,像是自嘲:“你去洛阳吧。忘禅死得早,不过我听说他四大弟子,都是非比寻常的人物,看看忘禅给我们留下了什么。白马寺佛门正宗,不能轻易得罪,不过若是释门怯懦,即便用强也要逼他们出手!”

“弟子明白!”黑衣人单膝跪地,沉声应道。

“委屈了你,委屈你们这些师兄弟。”苏秋炎低声道。

“弟子知道师尊的苦心。”

“去吧。”随着一声令下,黑衣人风一样消失在庭院里,重阳宫还是寂静如斯。

祖庵镇的夜静悄悄的,镇上的人们都已经睡下。深秋的夜晚冰凉如水。

忽然间,一阵疾烈的狂雷直逼镇上而来,吓得满镇的婴儿大哭起来,镇上顿时为一片慌张所笼罩。人们惊恐地缩在门背后看去,只看见早上路过的两个客人又一次勒马在客栈前。

这一次老板学乖了,急忙打开大门,招呼伙计和老板娘一起迎在门前。魏枯雪看见一排人挑着灯笼点头哈腰地候在客栈门口,也不吃惊,叫伙计牵马去喂,呵呵笑着直入大门。他要了二十斤卤黄牛肉、五十张饼五十个馒头,都让伙计捆在马背上,然后叫齐了客栈里所有的菜,十斤花雕,一碗一碗地和徒弟对饮。

叶羽不像魏枯雪那样贪杯,不过魏枯雪每次递酒过来,他总是不动声色地一干而尽,随手把碗摞在一边。他每次换一个碗,到了十斤花雕将尽,叶羽身边的碗堆得比魏枯雪还高。叶羽一双晶亮的眼睛静静看着魏枯雪,而魏枯雪早已经醉得东倒西歪。

“喝啊,徒弟。”魏枯雪又把酒盏推到叶羽面前。

叶羽一手按下道:“师父,酒喝完了,若是想喝还得再要。”

“好,”魏枯雪笑道,“反正不缺银子,不要辜负了终南道长们的好意,再来五斤!”

“五斤都我喝我也醉不了。”叶羽平静地说道。

“那十斤?”魏枯雪苦笑,“只怕再来十斤师父倒要趴下了。喝酒这个东西,教会徒弟醉死师父。”

“既然不喝了,那我有话要问。”

魏枯雪只好点头:“好罢好罢,灌不醉你,你要问什么就问吧,不过师父现在醉得厉害,可不一定能答对。”

“那好,”叶羽点头,“师父今日入重阳宫却没有和苏真人对敌,是吧?”

“算是没有动手吧。苏秋炎那个老道浑身冒火,若是真和他力拼,师父现在恐怕没有力气喝酒了。”

“那么是商量了?有什么事情值得师父一路奔驰半个月赶到终南山来,非要亲口和终南掌教说呢?”叶羽发问的脾气倒是和魏枯雪一样,不紧不慢的。

“唉,”魏枯雪叹息一声,“我本来想说我就是来管苏秋炎借银子,可是想来想去,我昆仑山也不缺银子,终究还是骗不过你。你这个孩子,便是性子太拧了,想要知道的非要问个究竟,打小就缠着我问东问西,不告诉你呢,你就阴着一张脸,比死了全家都难看。也是我惯你惯得你太厉害了,一点也不照顾及我的师道尊严。罢了,说实话吧,你可要有心情听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