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食初现 第四章 巨童（第7/10页）

“可是冲突！”本辛顿说，“压力！我不知道你想到了没有——”

“你该是个什么小草儿才对，本辛顿，”科萨尔说——“你就该是那么种东西。长在假山上的那种。可是却那么可怕地、神奇地成了现在你这个样子，而你却认为你生来只为坐着吃饭。你觉得这个世界造出来就只是为的让老娘儿们拿拖把擦吗？哼，不管怎样，你们现在没有办法了，你们只能干下去。”

“我想也是，”雷德伍德说，“慢慢地——”

“不行！”科萨尔吼道。“不行！尽你们的力量，多造，快造。散布出去！”

他灵机一动，模仿着雷德伍德的动作，大大地向上挥动一条手臂，划出一道曲线。

“雷德伍德，”他点明自己的用意，“要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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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出于母亲对孩子的先天自豪感也是有限度的，当雷德伍德太太的亲生儿子诞生第六个月的时候，压坏了他的高级儿童车，哇哇喊叫着被一辆送牛奶车推回家时，她算是达到这个上限了。小雷德伍德当时体重五十九磅半，身高四十八英寸，握力差不多六十磅。当时由厨师和女仆把他搬到楼上育儿室。在这之后，事情的暴露仅仅是时间问题了。一个下午，雷德伍德从实验室回家，发现他的不幸的妻子正在专心致志看着《强有力的原子》里面迷人的故事，一见到他便扑上来，贴住他的肩膀大哭了起来。

“告诉我，你对他做了什么？”她哭叫道。“告诉我，你都干了些什么。”雷德伍德握着她的手，把她领到沙发上坐下，一边极力在想出一个令人满意的辩解。

“不要紧，亲爱的，”他说，“不要紧。你只是太累了一点。不过是那个车子不结实。我已经找了个给病人做轮椅的人明天带点结实的材料来——”雷德伍德太太从手绢上面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一个娃娃坐轮椅？”她啜泣着。

“是啊，为什么不行？”

“他不是瘸子。”

“他是个小巨人，亲爱的，你没有理由为他害羞。”

“你对他做了点什么，丹迪！”她说，“我从你脸上看得出来。”

“就算是吧，不管怎么样，也没挡住他长呀。”雷德伍德无情地说。

“我知道了，”雷德伍德太太把手绢攥成了一个球。她突然严肃地看着他，问道：“你对我们的孩子做了什么了，丹迪？”

“他怎么啦？”

“长这么大。成个怪物了。”

“瞎说。他又正常又干净，像任何女人有过的孩子一样，他怎么啦？”

“瞧他的个子。”

“那好嘛。看看别的那些又小又弱的小屁孩！他是个最好的孩子——”

“好得过分了！”雷德伍德太太说。

“他不会一直长大的，”雷德伍德安慰她说，“只是开始的时候长得快了些。”

可是他心里一清二楚，孩子会这样长下去的。

事情也的确如此。等娃娃十二个月蹒跚学步时，只差一英寸就到五英尺了，体重接近一百二十磅；事买上，他正像圣彼得的《在梵蒂冈》中的小天使像，他对客人的头发和脸的友好的抓挠成了西坎新顿人们的话题。他们搞了一个轮椅把他从育儿室搬上搬下，他的专门保姆，一个刚受完训练的肌肉发达的年轻人，总是带着他坐在一辆为他订制的八马力的潘哈牌爬山车中出去透空气。多亏雷德伍德除了教授资格外还有不少聪明熟练的关系人。

人们告诉我说，他们几乎每天都看见小雷德伍德慢慢地在海德公园里踉踉跄跄地走着。当你对他的身量吃惊过后。便会看出他是个挺聪明漂亮的孩子。他很少哭，也不大要人哄。一般他总是抓着个拨浪鼓，有时他一边走着，一边讨人喜欢没有架子地冲着栏杆外面的公共汽车司机和警察喊：“大大！”

“爸爸！”

“瞧那个吃神食的大娃娃。”公共汽车司机总是说。

“瞧着挺结实。”前面的乘客这样评论。

“奶瓶子喂的。”司机会解释说，“他们说奶瓶是为他特制的，一瓶能装一加仑呢。”

“不管怎么说，非常健康。”坐在前面的乘客会这样下结论。

等雷德伍德太太意识到他真是在合乎逻辑地没有限制地长着——那摩托幼儿车来到时，她第一次真的意识到了——她禁不住悲伤激动起来。她声称她绝不要再进育儿室了，她希望自己死了才好，她希望那孩子死了才好，希望个个人都死了才好，希望她从没嫁给雷德伍德，希望从来就没有嫁给过任何人。她捶胸顿足闹了一小会儿便回自己屋去，在里面呆了三天，几乎全靠仔鸡汤维持生命。等雷德伍德来劝慰时，她摔打枕头，痛哭流涕，把头发搞得乱作一团。

“他挺好嘛。”雷德伍德说，“他长得大不更好吗。要是比别人家的孩子小，你不会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