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柳暗花明(第2/22页)

楚天乐、天文学家詹翔、危机处理专家吴正、古生物学家王清音女士、气候学家朱天问、天体物理学家亚历克斯·汤利、分子生物学家乔治·雅各比、数学家詹姆斯·格莱克和科幻作家康不名。应姬人锐本人的请求,他作为科学院执委会的列席人员。亚历克斯一伙儿来中国前,曾实施了一个小小的谋略:分成三批前来并佯作互不认识,以便能从九个执委名额中尽量多抓几个。但后来发现这个谋略是白用了,这边对他们是否是“一伙儿”丝毫不在意。

《乐之友基金会》执委会有鱼乐水、马士奇、葛其宏、心理学家董月霞女士。马士奇说他只是挂名的,实际他仍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天文观测上。

《乐之友工程院》执委会则在很长时间只有姬人锐唱独角戏。他对此并不着急,他说工程院一旦真正开始行动,有才干的组织者就会自然而然涌现出来。现在他的主要工作是鞭抽《乐之友科学院》,催逼他们尽快筛选出一两个可以立即实施的计划。“先走起来再找路!”“你们只管前进,不要管身后的塌陷!”这是他挂在嘴边的两个口号。科学院的诸位给他起了一个很尊贵的绰号:上帝之鞭。

这天贺老来山中做客。当然,他此来不是单纯的做客,《乐之友》一会两院挂牌成立后,贺老曾给最高层提过建议,说他估计这个民间组织能干出大名堂,政府最好派一个大使级别的联络员,并给予资金支持。最高层认真地考虑了他的建议,但此后的两年中,“乐之友”们并没鼓捣出太大的名堂,政府也就没有派联络员。但为了对贺老有所交待,政府请贺老出面再来考察一次。这其实是一种很有礼貌的拒绝:如果考察结果不满意,那就请贺老主动撤回原来的建议吧。

贺老下榻在老界岭迎宾馆,也就是今天的《乐之友》总部。总部所有在家人员都来同贺老见面,实际所有人加起来也坐不满一个会议室。他们先寒暄了一会儿,楚天乐、马士奇和鱼乐水问了洋洋的情况,笑问这次他为啥没闹着要来。贺老说他当然闹啦,但他要上学,来不了。他们闲聊时都是用英语,这在《乐之友》里是通用语言,以便照顾几个不懂汉语的外国人。这时姬人锐脚步匆匆地进了会议室。吴正笑道:

“哎呀上帝之鞭又来了!”他笑着对贺老说,“贺老,这是一支每天在我们头顶呼啸作响的鞭子。”

姬人锐同贺老握过手,回头不客气地说:“别以为贺老在,我就不敢鞭抽你们了。我一会儿就开始。”

亚历克斯不耐烦地说:“你不必鞭抽了,没用的。我们只打算种植生长期为20年的速生杨,并没打算种植生长期5000年的美洲红杉,但你要我们一个晚上拿出成果,那只能是中国豆芽菜。你的要求是不现实的。”

姬人锐痛心疾首:“先生们女士们,同志们朋友们,兄弟们姐妹们,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抛掉科学家的学究气?”

亚历克斯冷冷地说:“我们身上没多少学究气,但如果一点儿没有,也就没有什么科学家了。”

姬人锐也不客气:“那好,今天当着贺老的面,我再给诸位睿智的科学家们上上课吧。第一,联合国安理会和SCAC的工作卓有成效——我很佩服我的高届同学阿比卡尔,他才是一支呼啸的上帝之鞭,甚至让联合国这辆百年老马车都能快速奔驰。但他们所实施的为期长远的计划离民众太远,而民众已经濒临精神崩溃的边缘,这时最需要的不是半个世纪后才有可能兑现的希望,而是当时就能服用的安慰剂,哪怕它只是普通的阿司匹林。要知道,在医学上使用安慰剂并非骗术,而是严肃的、有效的医学措施!关于民众情绪,我想贺老的感觉比你们更敏锐,你们可以咨询他。”

贺老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这个话题让他面有忧色。

“第二,《乐之友》必须立即干出点动静,才能吸引人才和资金,否则我们就会像泡沫一样很快被太阳晒干。”他转向贺老,“这个考虑是否太自私?但《乐之友》的生存是为了一个崇高的目标,所以我敢在贺老面前大声说出这句自私的话。”

贺老笑笑,未置可否。

“第三,我和诸位一样清楚,立足于眼前的科学水平,暂时找不到可以逃脱灾变的办法。但我们可以大致定个方向,先走起来再找路!几万年前,印第安人的祖先通过白令陆桥往东走时,他们并不知道冰天雪地之后有一个丰饶的北美大陆;波利尼西亚人的祖先从马来半岛驾着小船向东行驶时,同样不知道浩瀚凶险的太平洋洋面之后有没有可以安身的岛屿。如果这些移民是由谨慎持重的科学家所领导,这两次人类大迁徙能够实现吗?所以,推动人类发展的最重要因素,并非你们看重的科学态度,而是冒险精神!人类祖先能干的,咱们为什么不能干?何况现在人类已经被置于死地,冒险一点也是可以原谅的。其实就连生命本身,同样是‘先走起来再找路’,所谓的‘进化’就本质而言只是一种试错法,试错过程中很多生物走上了断头路,但仍有万千物种走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