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2/14页)

在我重读着这令人惊异的一堆文件时,我有充分的时间意识到,一直以来,无论芭拉把什么文件放在我面前我都会照直签下去,这实在太不明智了。毫无疑问,这些签名都是我自己亲笔所为。

第二天,我镇定下来,冷静到足以和一位律师仔细商讨此事,他是位很聪明而又缺钱花的律师,一位在搏斗时会毫不介意地去踢、去撕、去咬的家伙。一开始,他渴望立即接下此案,以胜诉酬金的方式收费。然而,在他看完我展示给他的文件,又听了具体的案情之后,他坐回到座位上,用手指敲着自己的肚子,看上去一脸酸酸的表情。“丹,我想要给你几条忠告,你什么钱也用不着花。”

“怎么说?”

“什么也别做。你一点机会也没有。”

“可你刚才说——”

“我知道刚才我说过什么。他们欺诈了你。可你怎么证明呢?他们太聪明了,偷了你的股份,或者说,不花一分钱就剥夺了你的权利。如果这一切都合法,而你已经退出,或者说是被解雇了,那他们跟你做的这笔交易已经确然是你在合情合理的情况下所能指望的最好结局了。——正如他们所表达的——因为彼此在经营策略上的歧见。他们给了你所有你理所应得的酬劳……甚至还适当地给了你一千元以示激励,仅仅是为了表现说他们对你并无恶意。”

“可我没签过什么合同!而且我从来没转让过这些专利权!”

“这些文件说你确实那么做了,而你承认那是你自己的签名。有没有任何其他人可以证明你所说的呢?”

我想了想,我当然找不到谁可以作证。在前面办公室里发生过什么,连杰克·司库米特都一概不知。我能找到的惟一证人就是……迈尔斯和芭拉。

“现在来说股票转让的事,”他继续道,“这是惟一一个打破僵局的机会,如果你——”

“可那次转让才是整个这一堆文件里惟一真正合法的,是我把那些股份过户给她的。”

“是的,可凭什么?你说那是一件预期结婚的订婚礼物。不用管她是如何行使投票权的,那不是关键。如果你能证明这份礼物是作为订婚的彩礼,是以结婚为前提的,而她在接受的时候又已经知道了这一点的话,你可以强迫她要么嫁给你,要么交还股份,两者必择其一。然后等你夺回控制权,你就可以把他们踢出局了。你能证明这一点吗?”

“去他妈的,我现在不想和她结婚。我才不要她呢。”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可是,一次只能解决一件事。你有无任何人证物证,信件或任何东西,能够给人一个印象说她接受了股份,理解你送给她礼物是要她做你未来的妻子?”

我想着。当然了,我有证人……同样是那两个家伙,迈尔斯和芭拉。

“看到了?你什么都没有,只靠你自己的证词要推翻他们二人,加上一大堆白纸黑字的证据,你不仅什么也得不着,还会被诊断为妄想症,被人捆着送到‘拿破仑工厂’去。我对你的忠告是,在其它行业再找份工作吧……要不就一路向前超越极限,直到可以跳过那份黄犬合同,成立一家公司和他竞争——我倒很高兴看到合同里面的措辞是几经推敲的,反正又不是我自己不得不和它斗。但是,你不能以合谋罪控告他们。他们会胜诉的,然后还会反诉你,连已经给了你的那些也会一点不留地夺走。”他站了起来。

他的忠告我只接受了一部分。在同一栋大楼的底层就有一家酒吧,我走进去,喝了一两杯酒……也许是九杯。

在我驾车去找迈尔斯的时候,我有充足的时间回想起这一切。我们刚一开始赢利,他就已经和丽奇一起在洛杉矶的圣费尔多谷租了一栋很不错的小屋,以避开莫哈维沙漠的热度,并且从那时起就每天经由空军线往返于两地。丽奇现在不在那儿,我很髙兴地回想起来,她去了大熊湖的女童子军营——我可不想冒险,让丽奇不幸亲眼目睹我和她继父之间发生冲突。

我在交通堵塞的塞布尔维达隧道中一点一点地往前蹭着,这时我突然想起来,聪明一点的话,最好在去见迈尔斯之前,不要把我名下受雇女郎公司股票的证券带在身上。我不认为会看到任何粗暴的场面(除非是我挑起的),但这似乎的确是个好主意……就像一只猫,一旦尾巴被纱门夹过,一辈子都会有戒心,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

把它留在车上?想像一下如果我被人拽进去受到攻击或殴打,车子也被拖走扣在他们手上,那把它留在车上可就不太明智了。

我可以把它寄给我自己,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我都是靠着邮政总局的通用信箱来收取信件,因为我过于频繁地从一家旅馆换到另一家旅馆,一旦他们发现我带了一只猫,我就被迫要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