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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户外。”

“你派了人在这周围看着?都是黄卡人?你觉得这会让你更安全?”

福生耸耸肩。他眺望着远方的船只和风帆,广阔的世界似乎在召唤他,“我想与你和你的主人做一笔生意,能让你们赚到一座金山。”

“那么,告诉我。”

福生摇摇头,“不。我必须当面和他谈,只能是他。”

“他不和黄卡人说话。也许我该干脆点,把你扔到海里喂红鳍鱼。就像南边的绿头带对你的同胞做的那样。”

“你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的不过是你信上所说的。”“狗日的”揉着鼻子残桩的边缘,双眼紧紧盯着福生,“在这儿,你只是个黄卡人罢了。”

福生没有说话。他把鼓鼓囊囊的钱袋递给“狗日的”。对方怀疑地看着这个袋子,没有接过去。“这是什么?”

“一件礼物。打开看看吧。”

“狗日的”很好奇,同时也很谨慎。这个信息有价值。他不是那种会把手伸进袋子然后被里面的蝎子蜇到的人。他解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一捆捆的现金掉出来,在退了潮的地面与贝壳和尘土一起翻滚。“狗日的”双眼圆睁。福生强忍住笑意。

“告诉粪肥巨头,我陈福生,三荣贸易公司的老板有一项合作的提议。把我的信交给他,你会得到很多好处。”

“狗日的”笑了,“我想我或许应该把钱收下,然后让我的人好好收拾收拾你,直到你这黄卡人说出其他的钱都藏在什么地方。”

福生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也丝毫未变。

“狗日的”说:“这附近所有笑面詹的人我都认识。他这样对我不敬,我会惩罚他。”

福生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害怕。他生存在恐惧之中,但在他夜晚的梦魇中,他所惧怕的并不是像“狗日的”这样的黑道人士。说到底,“狗日的”是一个生意人。他不像白衬衫那样,把国家荣耀和自己的社会地位看得比什么都重。“狗日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钱。他和福生是有机经济体中的不同部分,但除去一层表皮,他们就像是兄弟一般。随着心中逐渐增长的自信,福生笑了起来。

“这只是一件小礼物,用于弥补给你带来的麻烦。我的提议会让大家获益更多。这是为了我们所有人。”他又拿出两件物品,其中之一是一封信,“把这封信给你的主人,不要拆开。”他又把另一件物品递给对方,这是一个小盒子,上面有熟悉的扭轴和曲柄,整体看是涂着棕油的复合塑料,外面罩着一层暗黄色的壳。

“狗日的”接过这东西,把它翻了个个儿。“扭结弹簧?”他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死?”

福生笑了笑,“他读完信后自然就会明白。”他说完站起来,没等“狗日的”回话就转身离开。他感到自己变得强壮而自信。自从绿头带烧掉他的仓库、凿沉他的快速帆船以来,他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在这一刻,福生感到自己又是一个人了。他走路的时候挺直了身子,甚至忘记了身上的酸痛。

现在不可能知道“狗日的”手下会不会跟踪他,但他知道笑面詹的人围在他身边,像救生圈一样保护着他,所以他走得很慢。他穿过小巷,进入贫民窟的深处,直到笑面詹那笑呵呵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他在等他。

“他们把你放了。”他说。

福生又掏出一沓钱,“你千得不错。不过,他知道是你的人了。”他多给了笑面詹一笔钱,“用这笔钱打发他。”

笑面詹看到这沓钱,笑得更开心了,“这笔钱够打发他两次了。那‘狗日的’自己不愿意冒险的时候,更乐意让我们去安格里特岛偷运加强版大豆。”

“反正你拿着吧。”

笑面詹耸耸肩,把钱装进口袋,那就谢谢了。起降场关闭以后,我们确实需要这笔钱。”

福生本来已经转身准备离开,听到这话,他又转了回来。

“你说起降场怎么了?”

“被关闭了。白衬衫昨晚突击检查了那边。一切都被他们控制了。”

“出了什么事?”

笑面詹耸耸肩,“我听说他们把货物都烧了,全都变成了升上天空的烟雾。”

福生没有继续问下去。他转过身开始奔跑,以他的老骨头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奔跑。他不断地咒骂自己;咒骂自己的愚蠢,竟然没有听到一丝风声;咒骂自己没有在“活下去”这个基本目标上投入更多的精力,反而急切地想去做无关生存的事。

他每一次为未来做打算的时候,似乎都会遭遇失败。他每一次向上努力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向他压下来。

他被太阳晒得汗流浃背。在素坤逸路上,他终于找到了一家报摊。他翻看着报纸和手写的传单,在六合彩的幸运号码和预测泰拳比赛冠军的内容之间寻找他需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