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王(第8/19页)

“让我来对付她。”克雷斯说,“让我来。”

他着实费了番心思,想着该怎么应付这件事情。当天晚上,他打了好一通电话。

他首先找到了“以太宠物”。“我想买条狗,”他说,“一只小狗。”

长着一张圆脸的店主呆呆地瞪着他。“一只小狗?西蒙,这可不像你啊。干吗不亲自来一趟呢?我这儿有一只不错的货色。”

“我要的是一种特别的狗,”克雷斯说,“你拿枝笔记一下,我给你形容一下是什么样的。”

然后他又找上了艾迪·诺兰迪安。“艾迪,今晚到我这儿来一趟吧,带上你的全息拍摄装备。我想录下沙王们与小狗打斗的场面,打算当礼物送给一位朋友。”

那天夜里,拍完录像并将其寄送出去,克雷斯一直折腾了很晚。他给自己准备了一份小点心,抽了几枝大麻烟,还开了一瓶红酒,在自己的感官娱乐室里看了一出离经叛道的闹剧。最后,他心满意足地端着酒杯踱进了起居室。

起居室里的灯都关着,鱼缸发出的红光让所有东西都变成了红色,气氛显得十分躁动不安。克雷斯走过去俯瞰自己的领地,因为他很想知道黑色沙王的城堡修得怎么样了——小狗把它们的城堡弄得一团糟。

修复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当克雷斯透过放大目镜视察它们的工作成果时,碰巧近距离地瞥见了沙堡墙面上自己的头像,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退后一步,眨了眨眼,又喝了口酒定了定神,再一次往缸里看去。墙上那张脸的确还是自己的,但却已经扭曲变形,脸颊肿胀得像只猪脸,笑容显得狡诈淫荡,看上去邪恶得难以形容。他心神不宁地绕着鱼缸走了一圈,仔细看了看其他的城堡。各个城堡上的脸谱有着细微的区别,但是归根结底都差不多。橙色城堡上的头像略去了大部分的细枝末节,但看上去还是十分残暴粗野——嘴角显得十分蛮横,眼睛里则是一副茫然无措的神情。红色沙王给他的头像加上了恶魔般的狞笑,嘴角还在抽动着,那种动作既古怪又令人厌恶。他最喜欢的白色沙王雕出来的也是一个凶残的撒旦形象。克雷斯狂怒地把酒杯扔向了房间的另一头。“你们可真是胆大包天,”他压着嗓子说道,“一个星期之内,你们别想吃到东西,你们这些该死的……”他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起来,“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们。”突然之间,他有了一个主意。

他大步走出房间,不一会儿又走了回来,手里多了把铁做的古董标枪。标枪有一米长,枪尖十分锋利。克雷斯狞笑着,爬上去把鱼缸盖子挪开了一点,腾出了刚好够他动手的空间。沙漠的一角暴露在他面前,他弯下身,用标枪向着下方的白色城堡猛刺下去。他来回杵着标枪,把塔楼、工事和城墙一股脑儿地摧毁了。沙子和石子哗哗地往下掉,把四处逃窜的工沙埋在了沙下。他轻轻抖了一下手腕,按他的脸制作的那个傲慢无礼的讽刺肖像彻底灭迹了。接下来,他把枪头对准通往沙母密室的那个阴暗洞口,然后用尽全力戳下去。他感觉到一股阻力,接着就听到了轻微的碎裂声。所有的工沙都战栗着瘫倒在地。

克雷斯心满意足地抽回了标枪,然后观察了一会儿,想弄清楚沙母是不是已经被杀死了。枪头已经湿了,还有点黏糊糊的。到了最后,白色沙王又开始动了起来,很缓慢、很无力,但的确是在动。他正准备把盖子挪一下,好接着对付下一个城堡,却忽然感觉到自己手上有什么东西在爬。他尖叫着扔下标枪,把那只沙王从身上掸了下来。沙王掉到了地毯上,他赶紧过去用脚把它踩死,然后又来来回回地把尸体碾得粉碎——在他踩上去的时候,那只沙王发出“嘎吱”一声惨叫。在这之后,他一边打着颤,一边赶紧封好了鱼缸。然后他冲出房间,洗了个澡,把自己全身上下查了个遍,又把衣服放到水里去煮。再后来,他又喝了几杯红酒,这才走回了起居室。他觉得有点儿害臊,居然被一只沙王吓成这样。不过他可不打算再打开鱼缸了,从这以后,鱼缸的盖子永远不会再打开了。当然,他还是得惩罚其他那些沙王。他决定再喝杯酒,借此润滑一下生锈的脑子。喝完之后,他又有了主意。他走到鱼缸边上,调了一下湿度控制仪。等他攥着酒杯在沙发上酣然入梦的时候,那些沙堡已经让雨水给溶解了。

一阵狂乱的敲门声把他惊醒了。

他摇摇晃晃地坐起身来,脑袋隐隐作痛。他心想,宿醉真是件让人难受的事情,一边蹒跚着走到了门厅里。

站在门外的是卡茜·穆雷。“你这个恶魔!”她冲他叫嚷道。她的脸肿了,上面还留着一道道泪痕。“我哭了一个晚上,你这个该死的!我绝不容许你再这样了,西蒙,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