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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握别。人一喝了酒通常比平时更讲客气。朱怀镜暗示玉琴:“梅总,拜托你等会儿给那个傻家伙打个电话。”玉琴笑道:“你放心陪秘书长吧,我会打的。”柳秘书长过去又一次同玉琴握手,说:“在荆都这么多年,居然没有发现龙兴有位这么漂亮的总经理。真是遗憾。”这话听上去像是玩笑,大家便笑了。只有朱怀镜笑得心里酸不溜丢。

各自上了车,分头回家。朱怀镜和方明远仍是坐柳秘书长的车。车子走了一会儿,小张问是径直回去,还是去哪里。柳秘书长问朱方二位:“你们今晚还有安排吗?”朱怀镜玩笑道:“听秘书长安排,还有谁敢安排我们?”柳秘书长便说:“我们干脆上伊甸园喝茶去。”朱怀镜心想方明远说的果然真有其事。方明远说:“对对,喝喝茶好。”朱怀镜也忙说:“喝茶去喝茶去。伊甸园那地方不错,氛围很好。”他本想说那地方很有情调的,临出口就改作氛围了,生怕沾着那个情字,让柳秘书长疑心他知道了什么。柳秘书长亲自挂了手机:“小夏吗?对对,是我。我同几位朋友过来喝茶。四位,对对四位。”

一会儿到了伊甸园,车子没有停在正门前,却往旁边开去。那里有道侧门,徐徐打开了。车子进去,门又一声不响关上。下了车,朱怀镜发现这是个幽雅的后院,灯光明灭处,一个丰腴的女人笑吟吟地站在那里。这必定是夏娃了。柳秘书长快走近她了,她便上前几步,伸过右手,却并不是握手,只是拉着柳秘书长的手。左手便在柳秘书长肩上轻轻拍打了一下,像是发现那里落满了灰尘。柳秘书长让夏娃拉着,走在前面,朱怀镜三位便同他俩适当拉开些距离。

夏娃领着四位进了二楼的一间包厢。这是那种类似老式戏院的包厢,正面是通向走廊的门,背面却敞着,凭依栏杆,可以望见下面的散座,散座顶头正对着包厢的是个低矮的舞台,有乐队在那里演奏曲子。几位坐下,马上就有小姐送茶过来了。柳秘书长告诉夏娃:“这位是朱处长。”朱怀镜便朝夏娃点头致意,心想方明远、小张同她早是老熟人了。果然方明远和小张也正同夏娃点头致意。夏娃只是将头微微勾了下,表情也很淡。她紧挨着柳秘书长坐着,一手看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搭在柳秘书长胳膊上,同柳秘书长说着悄悄话。轻柔的曲子月光般流淌着,浸润了一切。大概夏娃说着什么让柳秘书长很高兴了,他轻轻拍了她的手,女人就掩着嘴无声地笑。朱怀镜感觉柳秘书长和夏娃那样才是这种场合喝茶的情调。方明远偶尔凑过头来同朱怀镜说话,朱怀镜往往只同他说一两句,就马上把头竖起来。方明远以为朱怀镜很着迷这里的音乐,便不再打搅他,也慢慢地品着茶,欣赏着音乐。朱怀镜是尽量避免同方明远交头接耳的,怕柳秘书长以为他俩在说他什么。灯光幽暗,朱怀镜看不清夏娃的长相,只是可以感觉出她身子的曲线随着坐姿魔幻般变化着,每一种姿态都楚楚动人。想这女人人前如此仪态万方,人后必定风情万种了。朱怀镜暗自感到一种冲动,很想玉琴了。可玉琴的电话还没有打来,他脱不了身。

朱怀镜陪着柳秘书长坐了约个把小时,手机响了。一接,正好是玉琴的,他便说:“哦哦,我在外面有事呢,行行,好吧。”柳秘书长轻声问:“怀镜有事吗?有事你先走吧。”朱怀镜轻轻说道:“家里电话,说家乡来了几个人,在家里等我。不是当紧的事,我那位不会来电话催我的。”此等情境,不必过多客套,朱怀镜只无声地朝大家扬扬手,就出来了。小张随了出来,问要不要送一下。朱怀镜说不必了,叫个的士飞快到了。

朱怀镜坐在的士里,猜想柳秘书长今晚只怕要在这里陪夏娃过夜了。他真担心到时候方明远和小张怎么脱身,两人总不能坐在包厢里等个通晚吧?那么只有柳秘书长到时候打发方张二位先回去了。官当到了一定级别,身边有一两个情妇,似乎已成风气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领导的隐私对身边最亲近的部下并不保密,其实也保不了密,因为领导总不至于一个人坐着的士跑去幽会吧?相反,部下们大凡都会因为领导对自己不避隐私而感到受宠若惊,更加效忠上司。聪明的上下级,就是谁也不点破这种事。这就像在公共场所有人放了个很响的屁,谁都清楚这声音是谁的屁股下面发出的,谁也都会凭着起码的修养表示充耳不闻,但如果有谁忍俊不禁,说这是谁谁放的屁,那就太没有意思了。不过下级有了情妇,还是不敢让上级知道的。这也可以拿放屁来打比方。家里大人放了个屁,没有人敢说什么。小孩子放了屁,大人会说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