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版前言(第8/9页)

中国和西方学者对过去中国政治历史的兴趣可能仍会存在差异,西方的研究可能会继续避开中国内战这一时期,尤其是避免做出任何结论。根据新的资料写成的一两本新书还不足以证明出现了新的趋势。然而,新的研究,加上其他近期和目前关于1949年之前,国民党执政早期的政府、政治、战争的研究显示,堆积如山的新材料下蕴含着丰富的可能性。要想实现这些可能性,我们必须超越传统的思维模式,这种可能性还意味着,那些曾被我们忽略的问题最终能得到多种形式的解答。

我始终认为,终有一天,会有其他人重新关注这些问题,并继续前人未完的研究。基于这一考虑,《中国的内战》的再版并没有做任何改动,内容与最初的版本完全相同。我选择性地调整了本书的参考书目,为的是让人们知道,新的资料足以支持他们对这一时期的历史进行更深入的研究。本书完成的时间几乎跨越了两代人,在此过程中,我得到了许多学术机构和个人的帮助,由于篇幅所限,这里我无法一一列举他们的名字。我要特别感谢那些一直以来关心我和我的著作的人,正是因为他们,本书才得以完成并面世;同样是因为他们,我现在才可能推出这本书的再版。在这里,我还要感谢罗曼和利特菲尔德出版社(Rowman & Littlefield)的工作人员,特别是苏珊·麦克伊查恩(Susan McEachern),他们对本书的再版给予了巨大帮助。我要向负责本书印制工作的卡伦·约翰逊(Karen Johnson)表示感谢。对复旦大学的金光耀(Jin Guangyao),我要致以更大的谢意。以金为代表的年轻一代的中国学者们以客观的立场搜集了大量近代中国的资料。金教授带领他的翻译团队完成了本书1997年中文版的翻译。在修订书目的介绍中,我还要感谢在我查询新的资料时,所有为我提供意见和建议的新老朋友们。

让我心情沉痛的是,由于我研究中国内战的时间超过了30年,许多以不同的方式对本书的完成做出贡献的人已经无法亲眼看到这次再版了,这里我要向他们致以最诚挚的感谢。就在不久前的1999年2月和3月,谢伟思(John Service)和鲍大可(Doak Barnett)分别去世,他们的离世让我回想起了许多曾给予我帮助的人们。虽然他们自己可能并没有意识到,但他们分别在不同时期给予了我精神上宝贵的支持。更重要的是,他们自身的经历就相当于一堂现实的政治教学课,让我们这一代人清楚地了解到当我们继续1949年以前的前辈学者的研究时,将要克服多大的困难。鲍大可教授的《共产党接管前夕的中国》是少数几本从亲历者的角度描述20世纪40年代中国历史的著作之一,但这本书一直被锁在抽屉和文件柜里,将近20年都没能出版。书中收录了许多亲历这段历史的记者、外交官以及其他当事人的报告,在20世纪50年代,这本书争议性太大,以至于无法出版。如今,这些资料已经在我们的历史记录中重新找回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当时还是一名研究生的谢伟思在20世纪60年代突然崭露头角,他的研究让人们能够更直接地了解1949年之前的中国。我们常说,开除谢伟思是国务院的损失,却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一件幸事。谢伟思的故事具有很强的代表性,充分显示了共产主义在中国的胜利付出的代价。此后许多年,美国政治家们都在为此而相互指责。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年轻的谢伟思曾在美国驻中国办事处任职。像许多同时代的外国人一样,谢伟思就中国两个主要竞争者的优势和弱点做了详细报告。由于这些报告,谢伟思成了第一个被国务院开除的被认为是“中国通”的美国雇员,此后他一直进行着最顽强的努力,想要洗刷自己“不忠”的名声。最终,美国最高法院做出了有利于谢伟思的裁决,他得以重新进入政府部门。但在1956年和1962年期间,谢伟思被下放到美国驻英国一个无足轻重的领事职位上。离开政府后,谢伟思来到伯克利进修。他是班上的第一名,几乎每门功课都是“A”,顺利地拿到了硕士学位。毕业后,谢伟思在加利福尼亚大学的中国研究所工作了几年。他的生活十分充实,一直担任名誉顾问,为几届研究生提供了指导。无论我们之间的分歧有多大,我们对前辈学者都怀有相同的珍贵记忆和尊敬。鲍大可和谢伟思过去的工作不仅仅让我们想到他们的贡献和成就,也是一座跨越时空的“中转站”,后来者正是以此为基础,才得以继续推进前辈学者的研究。


[1]见书后参考文献中的中文著作部分。

[2]见詹隼:《农民民族主义和共产党政权:中国革命的开始(1937—1945)》,斯坦福:斯坦福大学出版社,196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