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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问题,有人认为冯楠具备了未卜先知的能力。其实这未免夸大。我想,这是冯楠对于自己未来命运的一个预测。字里行间,我可以看出的,是两个字——“党人”。自古,“党人”有好下场的极少,而自己的理想与现实的冲突,历史上正是若干“党人”终生困扰的问题。比如苏轼,他是“旧党”,但始终无法从良心上去否定“新党”的一切。而赵刚正是一个“党人”。一个新的政权建立了,建立它的人从历史上看,无一没有面临抉择的关头,即使一次选择可能侥幸过关,也肯定有第二次等待。赵刚他们不可能例外。于是,冯楠问他:“你将选择什么呢?”

赵刚的回答分成了两个部分,对付出代价的了然,和作为一个共产党员的信心,如果没有前半部分,那就不是赵刚了,如果没有后半部分,赵刚就没有选择过自己信奉的那个主义。此言一出,冯楠心中,对自己的命运当已经了然——她此生会是一个十二月党人的妻子。

电视剧中的这段对话,总要结合书中赵刚冯楠的最后时刻,才能看出那悲剧的宿命。

小说中是这样写的:

冯楠露出凄楚的笑容道:“性格即命运。我没有能力改变你,惟一能做到的是,始终伴陪你直至死亡。”赵刚痛苦地流下眼泪:“你这样做毫无意义,这是有意让我的良心负债,为什么不给我一些自由的空间?给我一些选择的权力?”“赵刚,你知道俄国的十二月党人吗?”“当然知道,那也是一群充满理想主义的革命者。”“我在想俄国的十二月党人,在想他们的妻子,那可真是一群高贵的女性。十二月党人起义失败后,被沙皇流放到西伯利亚,他们的妻子面临着两种选择,要么和丈夫断绝关系,继续留在彼得当贵族要么被剥夺贵族身份,伴陪他们的丈夫去西伯利亚服苦役。这些高贵的、柔弱的女性表现出极大的勇气,毅然选择了后者。陀思妥也夫斯基都感动得流泪了,他说她们抛弃了一切贵族身份、财富、社交和家人,为了崇高的道德义举,为了争取自由而牺牲了一切。无辜的她们在漫长的二十五年里,经受了她们‘罪犯丈夫’所经受的一切……你看,一百多年过去了,在人们心中,那些英勇的十二月党人反而不如他们妻子的历史形象完美。十二月党人的妻子,成了一个群体,成了一种英雄主义的象征,历史也牢牢地记住了这些伟大的女性。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假如没有了你,我活着便没有任何意义,思想的孤独和对你的怀念同样也会杀死我,还记得吗?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才真正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那时我就想,感谢上苍,这个男人是上苍恩赐于我的”……他拍拍冯楠的后背,轻轻说道:“喂:十二月党人该上路了,黎明可是上路的好时候。”冯楠此时已泪飞如雨,她猛地抱住赵刚痛哭道:“赵刚啊,我害怕,这是我的一块心病,我只怕当咱们的肉体消失后,灵魂也会飘散,没有了你,我太孤独了。”赵刚微笑道:“你放心,我会紧紧地抓住你,想跑都跑不掉。”冯楠擦去眼泪,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真的?你可要说话算数,让我放心。”她轻轻扶起赵刚说:“走好,我亲爱的十二月党人,咱们就要去风雪茫茫的西伯利亚了……

冯楠,最终是水的女儿,赋予水刚烈的气质,是水的女儿的杰作。然而,水就是水,至刚之水,亦无奈温柔。

田雨又和冯楠不同,电视剧我以为没有充分表现出田雨的气质。

表面上看,无论相貌还是脾气,田雨更应该像水。然而,田雨的内心世界,却显示出火的绚烂。小说对她性格的刻画我以为更接近于其父亲田墨轩。田雨不是很理性的人,她外在的温柔和内心的坚强浑然一体。那种固执,不识时务和无所畏惧,都是田墨轩的遗传。她最后的入狱和把手腕割成“孩子的嘴”一样的结局,应该说和李云龙的关系并不大,而是她性格的体现。外柔内刚,田雨所展现的,是典型中国女性的性格特点,只不过她的表现更为强烈而已。

有一种看法认为田雨和李云龙的结合有牵强和强迫的性质。然而,田雨对爱情的看法,可以证明她对李云龙的感情,更多地是符合自已的爱情观的。田雨在和她母亲沈丹虹的对话中,曾经这样写过自己的看法:“不错,不趋炎附势。正直、清高,有学者的儒雅、敏锐的判断力,这些当然很好。可……怎么说呢?这些优点太中性了,男人身上可以有,女人身上也可以有。我喜欢的是,只能是男人身上存在的优点而女人身上不可能存在的,那就是有尊严、有血性、有英雄气概,勇敢顽强的性格,这才算是男人,和这样的男人相处才有安全感,才能显出自己作为女人的阴柔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