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疗伤及任务被取消(第5/7页)

新兵们很兴奋、紧张、焦急。老兵们很担忧。“我不愿意再出战。”韦伯斯特在日记中写。他最害怕的是在背着降落伞空降的过程中被打死,或无助地在空中飘来荡去或被挂在树上、电线杆上,或在还没解开装备前就被刺刀刺死或被枪打死。他领到了一把点四五手枪,但这决不是射程远的机关枪的对手。他想如果能活过这次空降,后面不论发生什么他都能够对付。

韦伯斯特在飞机场和坐在周围的老兵们说着话,发现“小伙子们已经不像诺曼底空降之前那样热情高涨或迫不及待了。没人想再打仗了”。

希望也还是有的,巴顿的部队正快速穿越法国,盟军有意大利主动出击,苏联红军正一刻不停地在东线推进,德国国防军的最高司令部在7月20日刺杀希特勒未遂之后正处在混乱中,种种迹象表明德国说不定哪天就覆灭了。按理说大多数弟兄都应该对这种形势感到高兴,然而韦伯斯特却不这样想,他在给父母的信中写道:

“我不理解为什么你们都希望战争快点结束。我不希望这样,除非我们把战争的恐怖留给德国自己,除非我们在他们的村庄里战斗,炸毁他们的房子,炸开他们的酒窖,杀掉他们的家畜当食物,除非我们让他们的大街小巷都布满腐烂、可怖的德国人的尸体,就像德国人在法国干的那样。德国人准备好了作战,却毫不理会战争的可怕。在这场灾难结束之前必须让德国人尝一尝失败的苦果;盟军过快的胜利和德军突然的覆灭给德国留下的将是相对完整的国力和人们对复仇的渴望。我和所有的人一样希望战争尽快结束,但我不会希望留下导致另一场战争的祸根。”

8月19日是在沙特尔空降的日子。按计划这是一次白天空降。那天早晨,在蒙伯利的弟兄们天一亮就起床了,昨天晚上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失眠,几乎一夜都在行军床上出汗,设想着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大家默默地穿着衣服,没精打采地接受分配。没有人理莫霍克式的发型。也没有人喊“希特勒,当心!我们来了!”更多的人是在默念着“妈妈,如果你曾为我祈祷的话,请现在就为我祈祷吧。”

广播里传来了好消息!巴顿的第3集团军坦克占领了沙特尔的空降地带领!空降任务取消了!弟兄们大喊起来。他们欢呼雀跃,放声大笑,祈求神明保佑乔治·巴顿和他的坦克。弟兄们欢呼着、跳着舞。当天下午他们返回了奥尔德本。

8月28日是星期天,这天上午,506团为诺曼底阵亡的烈士举行了一个纪念仪式。这个占用弟兄们星期天上午的决定刚一宣布就激起了极大的牢骚和抱怨。有位伞兵说,他可以用星期六上午或星期一全天来悼念死者,但如果用自己的休息时间去做这事的话,那他可真该被诅咒了。但这也只是说说而已——发牢骚是他们不可剥夺的权利——他还是穿上A类军装和其他人一起出发了。

E连坐上巴士来到了团部,团部位于利特尔科特的威尔斯勋爵的庄园,在奇尔顿福里亚特的外围。到那儿之后,E连和其他连队在一块柔软的绿色草地上集合。乐队演奏的葬礼进行曲过分缓慢,所有的人都走错了步子。全团集合完毕,2,000个年轻的美国战神犹如紧密的棕色地毯一般覆盖在草地上,宏伟的城堡耸立在他们面前,构成了一幅激动人心的画面。

军中牧师麦吉发表了讲话,称赞这些阵亡者是英勇的,美国是值得他们为之牺牲的,死去的人并没有白白送命,等等。弟兄们对牧师朗读的由詹姆斯。莫顿撰写的团祈祷文印象更为深刻:

“全能的上帝,我们跪在您的面前,请求在重击罪恶势力的行动中成为表达您怒火的利器,这一罪恶势力给地球上的人类带来了死亡、悲痛和堕落……当我们从飞机上跳下黑暗的深渊里,当我们身背降落伞冒着敌人的炮火降落里,请与我们同在,上帝。当我们从降落伞中跳出拿起武器开始战斗时,请给予我们钢铁般的意志和充足的勇气吧。罪恶的军团数不胜数,上帝,承蒙您的洪恩,让我们以您的名义、以自由的名义、以捍卫人类尊严的名义面对并战胜敌人吧……我们那以刀剑为生的敌人,惟恐自己死于刀剑而滥用暴力,就让他们自食其果吧。上帝,请帮助我们勇敢地为您而战,谦逊地面对胜利吧。”

泰勒将军接着讲话,他的演讲被刚好飞过头顶的C-47飞机编队的轰鸣声淹没了。接下来是宣读阵亡烈士和失踪者名单,名单似乎没完没了——一共414个——每读出一个名字都会让班、排、连里的幸存者猛地倒吸一口气。每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韦伯斯特就想到“他的家人正静静地坐在一个永远不再完整的家里”。名单在一个以Z开头的二等兵那儿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全团在《前进,基督战士》的曲调中整队离开了草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