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狐假虎威的山内一丰(第2/3页)

只见他徐徐起身,优雅地对着佐久间信荣欠身施礼,缓缓开头到:“鄙人乃是‘能登屋’的池永一丰,是大东家的侄子。您所追击的商队,正是由鄙人所指挥的。一路之上,我们都十分小心谨慎,您所谓的‘叛军首领混进商队’之事,恐怕是有什么误会了。”

误会?

佐久间信荣心下冷笑。光天化日之下,又没有山林遮掩,很明显那几个人是逃进了所谓的“商队”里,这还能看错?

况且——

“明明是商队,为什么我的部下,会在您的队伍里,看到平手中务大人的家纹旗号呢?”佐久间信荣立即质问道。

“大概是您的部下眼花了吧。”自称是“池永一丰”的人抛出一句无赖似的辩解。

“眼花?呵呵,池永一丰先生,您想要用这么简单的言辞就否认同平手家的关系,恐怕是……等等!”佐久间信荣盯着对面的华服青年,同时念着“池永一丰”这个名字,心下灵光一动,突然想出不对之处:“好个无耻之徒!你明明是平手家的山内一丰,根本不是什么能登屋商人池永一丰!”

那“池永一丰”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摇头轻笑,显得毫不慌乱,微微昂首道:“佐久间大人!你这番话可就有些令人发笑了,难道鄙人连自己的身份都能搞错吗?”

“哈哈哈!”佐久间信荣自以为抓住了问题要害,得意大笑,“山内一丰先生,您在织田家内部的确是个不起眼的人,但令尊山内盛丰,在尾张老一辈那里,还是颇有些名气的。如今您就算想假扮成商人,恐怕也来不及了。”(山内盛丰是岩仓织田家的家老)

被认为是“山内一丰”的青年武士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有恃无恐地说:“您是怎么想的,那并不重要。您说我是平手家臣,不知道证据何在?”

“这还用什么证据?”佐久间信荣一声哂笑,“只要随便找几个织田家的人对质,自然水落石出。”

“是吗?”青年武士轻轻摇头微笑到:“可是,平手中务大人,一定能证明,鄙人就是个商人,不是什么武士。”

闻言佐久间信荣表示不屑:“平手中务大人,固然是天下闻名的智将,但也未必能一手遮天。”

“遮天是未必,但遮住您总是够的。”被认为是“山内一丰”的青年武士挑衅道:“如果当真聚在一起,就算平手中务大人说太阳是方的,我看您也没胆子反驳吧。别说是您了,就算是令尊也……”

“混账!”

佐久间信荣恼羞成怒。

山内一丰这番话,之所以格外难听,就是因为切中了要害。

表面上,佐久间信盛和平手汎秀都是织田家的重臣,地位不分上下。可实际上,二人在中枢的话语权和声望相差甚远。

佐久间信盛虽然也战功赫赫,但始终没有太多决定性的高光表现,经常被人议论为“靠多年资历和忠犬般的态度身居高位”。

而平手汎秀呢?大伙都公认,这家伙天赋异禀,万中无一,就算换个主君,也定能脱颖而出,为天下人所知。

在织田家内部,佐久间信盛于大政方针上基本插不上嘴,只能严格按照信长的命令执行。反观平手汎秀,则是少有几个被允许提出异议的人,而且这些异议多半都会被采纳。

明知道对方在胡说八道,但真要摆明了内斗的话,确实不一定玩得过平手。

平手汎秀如果死撑着不承认他救走了“和泉寺社叛军”的首领,又能把他如何呢?告到信长面前去也未必讨得到多大好处。

佐久间信荣面对这个狐假虎威的山内一丰,感觉就是碰到不讲理的泼妇一样恼火。

转瞬之间,他心思连续转动几下,放弃了正面冲突的打算,而又把主义打到另一人身上——那便是界町奉行木下秀吉。这家伙作为利益无关的第三方,又是信长的死忠亲信,在这种糊涂官司里能起到很关键的作用。

能不能想办法影响木下秀吉的立场呢?

就算不能让他偏向佐久间家,至少也要以中立的态度,把平手家“窝藏”叛军头领的事情报告上去!

打定主意之后,佐久间信荣就只想赶紧离开,去展开后面的计划。

按照成熟的政治家思路,这个时候就应该先说句服软的场面话,再行计较。但佐久间信荣胸中怒火未消,少年脾性冲动起来,也顾不得礼节了。

况且,先前喝多了茶水,早想开闸泄洪了,却一直憋了这么长时间……

于是佐久间信荣最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起身就要拂袖而去。

山内一丰嗤笑着不加阻拦。

但沉默了许久的池永平久却有点急了。

这位老商人并不知道佐久间信荣已经生了退意,生怕对方是要强行在界町搞搜查,故而立即站起来,拦在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