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计太后”孝庄:后宫藏针,魅力无穷(第5/8页)

福临继位之后,多尔衮反倒有可能经常和此时已经成为两位太后之一的孝庄见面了。他以小皇帝福临名义发布的那些文告与命令,应该得到过这两位太后的鼎力支持。

到北京以后,情形又截然不同。

此时的多尔衮已经不需要遮挡。进入北京后,他曾经住在皇宫大内的武英殿里。福临来后,他住进了自己的王府,据说这王府的辉煌壮丽在当时不亚于皇宫。他到皇宫内院来时,可能有很多禁忌,但这些禁忌对于他来说,都是理论上的。蜘蛛网可以网住昆虫,飞鸟却一冲而过。那些皇家制度是他同意制定的,他是批准这些制度的人,没有人能够用制度来对付他和像他这样的人。是的,没有人。在那时的中国,他名义上是摄政王,实际上,以他的功业、威望、权势,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止他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他行使的根本就是皇帝的权力。

此后,多尔衮和孝庄皇太后之间,或有过一段蜜月期。这个时期是从多尔衮定鼎中原后,迎接小皇帝福临与孝庄皇太后们迁都北京开始的。

这种情形,很像那些在远方厮杀征战后满载而归的勇士,在他们妻子或者情人怀抱中所感受到的温柔与多情。多尔衮奉献到孝庄皇太后面前的,是那伟大的、女真人一代代梦想的、寥廓无际的万里锦绣江山。孝庄皇太后母子坐在沈阳的皇宫里,居然摇身一变就成了这片大地至高无上的主人!世界上,有几个英雄,能为女人做到这一点?

史书上,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

按照礼部早已经安排的时间表,皇帝和太后一行应该在顺治元年九月十七日到达北京。在通州只是迎入行殿短暂停留,更衣——皇帝大小便的委婉说法,然后便前往北京。但实际上,摄政王多尔衮率领百官迎接至通州城外五里处,进入行殿,百官叩拜如仪后退出,摄政王留下与皇帝、皇太后叙话。不久,百官接到命令,皇帝一行旅途劳顿,决定当夜驻跸通州,次日一早起驾进京。(《清世祖实录》卷八,第5—13页)有历史作家认为,就是在这一天,时年三十二岁的孝庄皇太后,开始以自己的满腔柔情来回报同样是三十二岁的大英雄多尔衮。

顺治元年十月一日,第二次登基的福临册封多尔衮为“叔父摄政王”;顺治二年年初,加封“皇叔父摄政王”;顺治五年十一月尊为“皇父摄政王”。这种层层升级的尊崇,必定与多尔衮威权日重有关,也无法排除他与孝庄皇太后之间感情不断升温的可能。多尔衮成为“皇父摄政王”之后,大清藩属国朝鲜国王看着大清咨文,发问曰:“皇父摄政王是什么意思?”他的臣子回答说:“我专门问过大清使臣。他回答说,就是去掉‘叔’字,朝贺时的各种礼节与皇帝一样。”朝鲜国王说:“那就是说有两个皇帝了。”(《仁祖实录》二十年乙丑)

到了这一步,除了皇帝的名位,能够给多尔衮的已经全部都给了他。应该说,在那个时代,孝庄皇太后对于多尔衮的报答也算是至矣尽矣。其意味深长的潜台词是:向全国臣民公开确认了自己与多尔衮的夫妻关系,也就此界定了多尔衮与皇帝的父子关系。在漫长的帝国历史上,围绕皇位的争斗千奇百怪、血雨腥风,唯独还没有父亲抢夺儿子皇位的故事。不管多尔衮怎么想,也不管阿济格、多铎如何不甘心,如何希望多尔衮拿下皇位,这条底线划出来之后,跨过它,就意味着开了一个恶劣的先例,意味着不可能不留下骂名。

顺治八年二月,在清算多尔衮的疾风暴雨中,皇帝颁布煌煌诏书,指斥多尔衮的累累罪行,其中谈到了多尔衮“亲到皇宫内院”,等于公开承认了多尔衮与孝庄皇太后之间事实上的夫妻关系。假如不是成了公开的秘密,到了尽人皆知的程度,对于此类事情,皇家一般都是能瞒则瞒,能骗则骗的。果然,到康熙朝修《清世祖实录》时,在卷五十三条中,这一段便被删去了。据说,关于太后与多尔衮大婚的诏书一直保留在大清官方的原始记录中。后来,到乾隆时代,纪晓岚在皇家档案馆中还曾经看到过,是他建议乾隆皇帝为了皇家脸面考虑,而彻底删除的。

当时著名诗人张煌言在他的《张苍水诗集》中写道:“上寿觞为合卺樽,慈宁宫里烂盈门。春官昨晋新仪注,大礼恭逢太后婚。”张煌言是一位抗清斗士,诗中讥讽和不屑的意味不言而喻,却恐怕不能简单看成是无中生有或者蓄意捏造。这种情形表明,在其当时的社会心理中,在满洲人看来,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考虑了,而在汉族人那无数贞节牌坊来看,对于太后本身和新王朝形象的杀伤力却极大。因此,整件事才被弄得如此欲盖弥彰。若是今天还用这种思维看待此事的话,就不仅可疑,而且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