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治架空媚娘,权力中心转移(第8/12页)

贺兰敏之一怔,似是对这件事有点儿怀疑,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忍回去了,伏尸而恸。

“早跟你说过,武家之人轻饶不得。”杨夫人早就血灌瞳仁了,气得浑身战栗拍地大骂,“这两个天杀的!真该千刀万剐,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众人痛斥之际,又听外面一阵宣号——皇上驾到!

李治方罢御宴便听说荣国夫人府里出了事,皇后把上官琮传去,还以为是老夫人不行了,当即起驾来探望。这会儿府里已一团大乱,接驾的礼仪也顾不周全,媚娘匆忙搀起母亲:“娘!您身子要紧,别支撑着见驾了,先回后堂休息。”

杨夫人颤颤巍巍往外走,口中不住叨念:“一定要给贺兰报仇!血债血偿!报仇……”

媚娘亲自把她搀到内堂,铺好被褥服侍母亲躺下,又安慰了好一阵子,嘱咐婢女留心服侍这才二次转回;走到侧室门口却不忙进去,停下脚步悄悄往里窥探——李治已经来了,他呆呆伫立在贺兰身畔,双眼瞪得大大的,似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昨夜还是温香暖玉的小美人,这会儿怎就变成一具冰冷的死尸了?

虽说李治和贺兰不至于有多深的感情,但终究是可心的人,也是他在媚娘之外唯一的女人。没有了,唯一的一点儿放纵也没了……他回忆着风花雪月的一幕幕,许久许久,终于垂下两滴眼泪,沉痛地问道:“她怎么死的?”

“中毒,烈性砒霜。”上官琮只是医官,别的话一句不敢多说。

“究竟发生何事?”李治又追问道。

贺兰敏之就侍立在侧,按理说事情已“水落石出”,他就应该向皇帝详细奏明,可敏之竟不作答,只是守着妹妹尸身呜咽痛哭。

媚娘在外看得分明,心中暗忖——此儿疑我!

没错,毒害贺兰的真凶就是媚娘,她早就动了杀心。在她看来,贺兰算什么东西?趁我的富贵、分我的宠,甚至一度搞得我差点儿被废,至今还在背后嚼我的舌头根子,这样的狐媚子留着作甚?

更重要的是,贺兰已经是李治的心头肉,已经有人开始攀附她,有人想借她的枕头风,如此放任下去她就会有自己的势力,迟早会成为大患。媚娘自己何尝不是从尼姑起家成为一代皇后,怎能保证贺兰就没有野心?虽说是外甥女,但在权力面前亲情又有多少约束力?媚娘涉足朝堂,决不能容忍后宫堆一团随时可能起火的柴火。

其实杀贺兰并不容易,平时在宫中很难下手,所有饮食都有宦官试验,即便得手媚娘也难逃嫌疑,唯有将之带出宫才有机会。而恰巧武惟良兄弟这几天正千方百计讨好杨夫人,简直是送上门的替罪羊,这是上天赐予的良机,焉能错过?一切都是她精心筹划好的,贺兰早就身陷天罗地网,必死无疑!

现在她终于得手了,决不能因敏之再生枝节,想至此她抹着眼泪快步冲进房中:“求陛下做主,始州刺史武惟良、淄州刺史武怀运心怀怨恨,欲害本宫母女,却错杀贺兰。陛下一定要严惩奸徒啊!”

范云仙也赶紧凑过来,跪倒在地将事情经过详详细细述说一遍,诸宦官、侍女无不附和作证。贺兰敏之一脸无奈环视在场众人,最终也只能跟着点了点头;李治当即发出逮捕武氏兄弟的命令,而他脸上的神情也如敏之一样无奈……

无论如何人证物证俱在,此事“铁案如山”,武惟良、武怀运有口难辩被捕下狱,当晚便被斩首,家眷流放岭南。媚娘似乎觉得这样处置还不够,声称此等大逆不道之徒不配姓武,将他们改姓“蝮”,喻为毒蛇,剔出武氏族谱。武元爽虽与此事无关,媚娘又岂会放过?隔日武元爽就遭到弹劾,硬说他与惟良、怀运通谋,虽然寻不到丝毫证据,媚娘还是将他全家流放振州(今海南三亚)。元爽心知肚明,兄弟们都死得不明不白,狠心的妹妹绝不会独留他一人性命,他食不下咽、卧不能眠,加上流配的辛劳,走出洛阳没几天便一命呜呼。

武元爽既死,其子武承嗣因是罪人之子不能继承爵位,周国公的世袭就此空缺。鉴于荣国夫人的夙愿,媚娘顺理成章将爵位转给贺兰敏之,令其改姓武,并晋升尚衣奉御。虽说她已察觉到敏之可能猜到真相,但这孩子毕竟是与她最亲近的晚辈,被杨夫人庇护,终究无法割舍。尚衣奉御虽说只是掌管皇帝衣物的官,却享从五品高位,非亲贵之人不能担任。此等高官,再加上国公之位,一条康庄大道已在敏之眼前铺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是恭恭顺顺走这条青云路,还是怀恨在心筹思报复,媚娘相信这孩子会做出聪明的选择。

此外媚娘又迫使李治做出另一项决定,封杞王李上金为寿州(今湖南辰溪)刺史——以前不是遥领益州大都督吗?这次实封寿州,正好趁着东巡上路,不用再回长安啦!杨婕妤没瞧准风向,以为贺兰与媚娘是至亲,拍马屁拍在了马蹄上,反倒招来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