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刘邦即位于定陶(第2/4页)

于是,在博士叔孙通的主持之下,按照秦王朝的礼节制定了即位的仪式,刘邦嫌麻烦,噼里啪啦一阵大删减,只愿意接受最简略的即位礼,精明柔顺的叔孙通一一照办了。

汉五年(前202)阴历二月初三,汉王刘邦在定陶县城北的汜水北岸正式即皇帝位。即位仪式,简略而盛大,起台筑坛,告祭天地先祖,以韩信为首的六位诸侯王领头居首,以太尉卢绾为首的汉与诸侯各国大臣、将军三百余人跟随,共同奉进皇帝尊号。想来,即位的场所可能就在军营中,千军万马,呼声雷动。

刘邦即位后,汉国王后吕雉尊称皇后,太子刘盈尊称皇太子,又尊称已经过世的母亲刘媪为昭灵夫人,各种名目头衔礼仪制度,都要一一制定,由战乱到安定的种种安排,都要逐一处置,从此以后,中国历史又进入一个新的时代,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联合帝国——汉帝国的时代[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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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史记·淮阴侯列传》曰:“张良、陈平蹑汉王足,因附耳语曰:‘汉方不利,宁能禁信之王乎?不如因而立,善遇之,使自为守。不然,变生。’”《史记·陈丞相世家》作:“汉王大怒而骂,陈平蹑汉王足。”合理地推想,古人席地而坐,接见韩信使者时,陈平站在刘邦身后,所以能“蹑汉王足”而不引起使者注意,张良年岁大、地位高,坐在刘邦身边,所以能够“附耳语”。

[2] 巨鹿之战前,张耳和赵王歇被秦军围困在巨鹿城,陈馀驻军在秦军包围圈外,因为兵力单薄,一心等待各诸侯国援军前来共进解围。张耳派遣张黡、陈泽突围到陈馀军中求援,陈馀不得已派兵五千由张黡、陈泽率领救援张耳,结果全军覆没。巨鹿之战后,张耳怀疑陈馀不愿发兵,张黡、陈泽二人为陈馀所杀,从此友情断绝,反目成仇。事见《史记·张耳陈馀传》,也见拙著《秦崩》第六章之九“巨鹿之战”。

[3] 《史记·淮阴侯列传》蒯通说韩信文为:“大夫种、范蠡存亡越,霸勾践,立功成名而身死,野兽已尽而猎狗烹。”同一事,《汉书·蒯通传》作“大夫种存亡越,伯勾践,立功名而身死。语曰:‘野禽殚,走犬烹;敌国破,谋臣亡’”。据《国语》、《史记·越世家》,文种和范蠡辅佐勾践灭吴称霸后,范蠡隐退江湖,经商成功,文种继续从政,终于被勾践所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语,是当时常用的俗语,范蠡劝文种隐退时用之,蒯通劝韩信中立时用之,文辞不同而意义相同,最常用的文辞当是韩信在陈县被刘邦抓捕时的回叙:“果若人言,‘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4] 《史记·淮阴侯列传》所载蒯通说韩信文为:“定齐,南摧楚人之兵二十万,东杀龙且。”战国秦汉游士的话,说起来东西南北顺口得多,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多要补充鉴定。龙且统领救齐的楚军,号称二十万。当时,楚军主力与汉军对峙于广武一带,不可能抽调二十万大军救齐,以理度之,龙且的楚军,不会超过十万,合齐军号称二十万。韩信潍水之战所破的二十万敌军,正是楚齐联军。所以,我在文中将蒯通的话改为“平定齐国,消灭二十万楚齐联军,击杀龙且”,去文采而近事实。

[5] 诸家的精彩评论,见《史记·淮阴侯列传》,《笺证》所引。

[6] 苏轼《代侯公说项羽辞》,王世贞《短长说》下,我都作为附录收于书后,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对照参考。

[7] 毛遂自荐事,见《史记·平原君列传》。

[8] 陈下之战,是垓下之战前楚汉之间的一次重要战役,不了解陈下之战,就不可能正确地理解垓下之战。由于史书记载的缺漏混乱,千百年来,陈下之战几乎被忽视不见。陈下之战的再发现,起因于现代历史地理学家们对于垓下地理位置的探讨。具体而言,历史地理学家们在复原项羽从荥阳撤退到垓下的路线时,注意到了陈下之战的存在。诸位专家对于这个问题的精彩讨论,可以参见卜宪群、刘晓满所撰写的综合性评论《垓下位置研究评议》,刊于《安徽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0年第4期。笔者在仔细对比了诸家的意见后,重新核对史料,做了实地调查,大致有了比较明确的看法:一,陈下之战和垓下之战是前后继起的两场战役。二,陈下之战在陈县(即今河南淮阳)一带,垓下之战在垓下(今安徽灵璧和固镇之间)一带。三,决定楚汉命运的大决战是在垓下。本文的叙事,就是在综合判断的基础上写成的。

[9] 关于垓下城的具体位置,学界有多种意见。笔者以为,安徽省人民政府确定今安徽省固镇县濠城镇垓下村的古城遗址为垓下城故址,是目前最优的选择。我的考察和意见,参见本章之七“垓下行”及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