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第5/10页)

“我不确定我们是否会再在一起工作……”

“我们以后可能就知道,将来各位应维持纪律,照顾好自己……”

曾可达眼睛里盈出了漠漠的泪光。

王蒲忱在他身后默默地掏出了烟。

“给我拨个专线。”曾可达依然背影对着王蒲忱。

王蒲忱将烟又慢慢放回了口袋:“哪个专线?”

曾可达:“总统府四组陈方主任。”

王蒲忱:“我们这里……”

“保密局各地一等站都能打总统专线。”曾可达倏地转过了身,“我以国防部预备干部局和铁血救国会的名义,蒲忱同志,请你配合。”

王蒲忱:“可达同志,还是回到南京……”

“不要再给我说什么南京近还是月亮近了!”曾可达紧盯着他,“事关我们预备干部局和铁血救国会,事关经国先生,我要说的话将来会写进历史!希望你配合。”

王蒲忱又想了片刻:“好,我给你拨。”

拿起话筒,那边立刻通了。

王蒲忱:“我是保密局北平站,有紧要情况报告,请给我接总统府四组陈方主任。”

等了片刻,王蒲忱:“通了。”将电话一递。

曾可达接过电话。

那边传来了陈方的声音:“王站长吗?什么事情不打二组,打到四组来了……”

曾可达:“是我,芷公,我是曾可达。”

那边沉默了片刻:“是可达呀,怎么还在北平,有事不能回南京说吗?”

曾可达:“不能,芷公。”

那边,陈方也严肃了:“很重要吗?”

曾可达:“很重要。芷公,我们国民党和国民政府很快就会写进历史。您负责总统府的文稿文案,我今天说的话能够见证经国局长,也能够见证我们党国失败的根源。同是江西人,文山公说过‘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请您记下我的话……”

“曾可达!”话筒里立刻传来陈方冷峻的声音,“我只是总统府一个小小的秘书,写不了什么历史,也没有义务为你们整理什么讲话稿。还有,今后不要再以什么同乡的名义往这里打电话,请自重。”

那边搁话筒的声音很大,坐在门边的王蒲忱都能听到。

王蒲忱关注地望着曾可达的背影。

曾可达轻轻地搁了电话,慢慢转了身。

王蒲忱站起了,这一刻他觉得眼前这个江西人比话筒那边那个江西人要了不起。

王蒲忱:“还要不要打别的电话?”

“不要了。没有谁再值得我打电话。”曾可达走到了门边,走到王蒲忱面前站住了,“我写了一封信,见到建丰同志,请你转交。”

曾可达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王蒲忱。

王蒲忱机敏地察觉到了曾可达的异样,没有接信:“回南京吧,到国防部交了差去杭州,听说建丰同志在那里。”

曾可达手中的信依然停在王蒲忱面前:“不见面了,见了面徒增悲伤。这封信我是仿五言诗体写的……”

说到这里,曾可达竟露出一丝羞涩:“诗以言志,可惜平时没有好好学习,写的不成样子。给了建丰同志跟他说一声,请懂诗的先生帮我改改。”

王蒲忱怔怔地接过了信封。

曾可达:“我知道怎么走,不要送了。”

很快,曾可达便出了门。

王蒲忱看见门外的曾可达倏地拔出了枪!

王蒲忱站在屋里,闭上了眼。

“砰”的一声,震耳欲聋!

——门外,走廊里,枪声回荡,曾可达的身躯重重地倒在水泥地上!

1948年12月13日,东北野战军占领了北平城外的宛平、丰台,12月14日进至北平香山,直逼南苑机场,傅作义北平守军南撤之路被彻底阻断……

南苑机场,炮声在西南方数公里处怒吼,机场仿佛都在颤动。

一架飞机在南方高空盘旋,不敢降落,转而向东。

机场大坪,小吉普、中吉普、警卫大卡车,北平警备司令部宪兵、中央军第四兵团警卫营、第九兵团警卫营,数百人在跑道外围警戒。

王蒲忱站在警卫旁,孙朝忠站在警卫旁,听着炮声,望着天空。

跑道旁,王克俊、李文、石觉,还有随侍副官、贴身警卫,一个个都在望着天空。

飞机从东方天际出现了,带着颤抖,开始降落。

飞机颤颤悠悠,在跑道着陆,向王克俊、李文、石觉一行人滑来。

炮声中,飞机停住了,一架舷梯仓皇地推下飞机。

王克俊、李文、石觉向飞机迎去。

机舱门开了,一个四星上将走出了舱门。

1948年12月15日,蒋介石派徐永昌飞赴北平与傅作义紧急密商……

三辆小吉普开过去了。

徐永昌由王克俊陪同上了第一辆小吉普。

李文上了第二辆小吉普。

石觉上了第三辆小吉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