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清宫外史下 第六八章(第12/12页)

荣寿公主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李鸿章进了几辆火车,是在法国定造的,一共七节,一节机车,六节车厢,其中最讲究的一节,是专为慈禧太后预备的。另外上等车两辆,预定为皇帝、皇后的座车,中等车二辆,供随扈人员乘坐。再有一节就是行李车。

此外又有七里路的铁轨,已经在中海紫光阁西面的空地上开始敷设,不久就可完工,供慈禧太后试乘游览。西洋的奇技淫巧,一向为卫道之士所深恶痛绝,言官自然要动奏折谏劝了。

“大家都以为我坐火车好玩儿,就跟去年造好,搁在昆明湖的‘翔云’、‘捧日’那两条小火轮一样,那实在是错了。”慈禧太后说道:“你看你七叔,从前那样子反对西洋的东西的人,这两年也变过了,上个月上折子,主张造天津到通州的铁路。我倒也要看看,铁路究竟好在什么地方?”

这是慈禧太后解释她为什么准在御苑之内建造铁路的理由。荣寿公主对这件事,不甚明了,也就没有什么话好说。只不过记着慈禧太后的告诫,通知李莲英转告方家园后家,宴请一二品大员一举,千万不可招摇铺张。

承恩公桂祥“大宴群臣”,尚未由大清门入宫的皇后,已接受一二品大员三跪九叩的遥拜,这一不合礼制的盛举,倒没有惹起言路的纠弹,慈禧太后所担心的,谏阻天津至通州修造铁路一事,却终于见诸奏章了。

一马当先的是国子监祭酒盛昱,接下来有河南道监察御史余联沅、山西道监察御史屠仁守,抗章响应。这些词气凌厉,认为开天津至通州的铁路,掘人坟墓,毁人田庐,而且足以使津通道上的舟子、车伕与以负劳为生的苦力,流离失所的议论,使得大病初愈的醇王,气恼之至。所以当慈禧太后将那些奏折发交海军衙门会同军机处“一并妥议具奏”时,他决定搁置不理,内心的想法:“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不理那些“无理取闹”的奏折,这一阵风潮,久而久之,自然而然地会平息下来。

局势外弛内张,好些人在注视着慈禧太后的动静,紫光阁西的铁路已经敷设完工,看她是不是会在禁苑以内试坐这西洋奇技淫巧之物?如果慈禧太后居然坐了火车,那就表示她赞成兴建津通铁路。这就非同小可了,非直言极谏,拚死力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