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流血的季节 第八章 1941年,柏林(第11/30页)

“我已经告诉过你,别再问问题了。之所以对你这么客气是因为你父亲是纳粹的一个老朋友。如果没有这层因素的话,你就在我的办公室里了。”这是句所有德国人都怕的威胁。

“感谢您的容忍,”沃纳尽力保持着最后的一点尊严,“我只是想知道谁为了什么杀害了我的弟弟。”

“无论做什么,你都得不到进一步的消息。再多问的话,你很可能被以叛国罪论处。”

“看到你以后,就无须多问了。一切一目了然了,先前我最坏的猜想就是事实。”

“终止你的煽动行为,不然有你好看的。”

沃纳愤怒地看了马赫一眼,但什么话都没说。

马赫说:“不听劝的话,多恩将军会得知你的忠诚性有问题。”沃纳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如果空军部的上司对沃纳的忠诚产生怀疑的话,他会马上丢掉柏林的舒适工作,被送到法国北部某个机场的营房里。

沃纳的表情没有刚才那么愤怒了,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马赫站起身,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多恩将军显然找到了一个聪明能干的助手,”他说,“选择正确的话,你可以继续这里的工作。”说完,他离开了沃纳的办公室。

马赫并不十分满意。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成功地击垮沃纳的意志力。他感觉到了沃纳身上存留的抗争意志。

他把思绪转到奥赫牧师身上。牧师需要用一种完全不同的处理方式。回到盖世太保总部以后,他把莱茵霍尔德·瓦格纳、克劳斯·里特尔和冈瑟·施奈德召到了一起。四人上了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260D。因为柏林的出租车都是这个车型,盖世太保平时都喜欢开这款车出去抓人。纳粹刚开始掌权的时候,盖世太保总爱耀武扬威,让公众看到他们对付反对派的残忍手段。但现在,公众已经被他们吓怕了,明目张胆地使用武力只会带来一些负面影响。因此,他们现在不再那么明目张胆地抓人了,而是找一些法律上说得过去的理由,秘密地逮捕人。

他们把车开到米特区新教大教堂边的奥赫家。和沃纳觉得能得到父亲的保护一样,奥赫也许觉得教会能保护他。他会知道他的想法完全错了。

马赫按响了门铃。放在过去,他们会一脚把门踢开,给人以震撼的效果。

女仆开了门。马赫带着随从走进铺着厚厚地毯、亮着灯的玄关。“你的主人在哪儿?”马赫和颜悦色地问女仆。

他没有发出威胁,但女仆已经被他吓傻了。“在书房里。”她指着一扇门说。

马赫对瓦格纳下令:“把女人和孩子集中到隔壁房间。”

奥赫打开书房的门,皱眉看着玄关处的来人。“怎么回事?”他愤愤不平地问。

马赫朝奥赫径直走了过去,奥赫只能后退一步,让他进入书房。这是个装饰舒适的小房间,书房里放着一张带有皮面的书桌和几个放满了宗教文献的书架。“把门关上。”马赫说。

不情愿地关上门以后,奥赫对马赫说:“你最好对闯进我家做个合理的解释。”

“闭上你的狗嘴,坐下。”马赫说。

奥赫惊呆了。从小到大就没人对他说“闭嘴”。就算是警察,见到他也会礼让三分。纳粹不管这一套,他们才不讲这种虚假的礼仪呢。

“这是一种不敬。”奥赫总算说了句话。接着他就坐下了。

书房外传来女人凄厉的抗议声:多半是牧师的老婆。奥赫的脸一下变得刷白,立刻站了起来。

马赫把他推到椅子上。“乖乖坐好!”

奥赫是壮汉,比马赫高出许多,但他并没有反抗。

马赫最喜欢看不可一世的家伙突然被恐惧击垮的一刻。

“你是谁?”奥赫问他。

马赫从来不把自己的身份泄露给这些人。对方可以猜,但是不让人知道可以营造出更大的恐惧感。之后万一有人问起执行任务的情况,组里的人都会众口一词地说,他们起先就亮明了警察的身份,给对方看了自己的警徽。

他走出书房。他的三个手下正在把孩子们往客厅里赶。马赫让莱茵霍尔德·瓦格纳走进书房,把奥赫扣在那里,然后跟着孩子们进入客厅。

客厅的窗前挂着花布窗帘,壁炉架上放着全家福照片,客厅正中摆着两只包有格子布背套的皮椅。这是一个环境舒适的温馨家庭。这种人为何不对帝国忠诚,去管其他人的事情呢?

女仆站在窗边掩着嘴,似乎在强忍着不哭。四个孩子围拢在奥赫三十多岁、体格健硕的妻子身边。她手里还抱着个一两岁大的金色卷发的小女孩。

马赫拍了拍小女孩的头。“她叫什么名字?”他问。

奥赫夫人吓坏了。她轻声说:“她叫莱索洛特,你们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