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流血的季节 第六章 1940年,阿伯罗温(第13/19页)

“是的,”黛西好不容易说出句话来,“确实是个惊喜。”

博伊弯下腰吻了吻她。黛西从来没喜欢过博伊伸进嘴里的舌头——他的舌头上不是烟味就是酒味。博伊也从没把她的厌恶放在心上——事实上,他还挺喜欢这种硬来的方式。但出于心里的罪恶,黛西这次伸出舌头回吻了他。

“老天,”他歇下劲以后说,“你真够劲爆的。”

你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黛西想,至少我不想让你知道。

“实训提前一天结束,”博伊告诉她,“没时间通知你。”

“今天你要在这儿过夜吧?”黛西问。

“是的。”

太不幸了,劳埃德第二天一早就要走了。

“你看上去不怎么开心。”博伊说。他看到了黛西身上的裙子,“你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你说有什么安排?”她镇定下来,“像你一样在双皇冠酒吧不醉不休吗?”她语带讥讽地问。

“不说这个了,我们喝一杯吧。”说完他出门拿酒去了。

黛西把脸埋在双手中。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她的计划完全泡汤了。一定要想法通知劳埃德才行。博伊在侧,她无法匆匆地对劳埃德道出心中的爱。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把计划稍微延迟了一些时间而已,她只须再等待几天:劳埃德下周二就会回来。等待令人焦心,但她和她的爱能挨过这些天。可她还是痛苦得只想哭。

她穿上袜子和鞋,走进卧室旁边的小客厅。

博伊找到一瓶威士忌和两个小酒杯,黛西喝了点威士忌让自己提起劲。博伊问她:“我看有个女孩正在给晚饭做鱼饼,我饿了,她的手艺好吗?”

“不怎么好,你饿的话可以拿来将就一下。”

“那就算了,喝点威士忌就行。”说完他又来了杯威士忌。

“你一直在做些什么?”黛西启发博伊说话,这样自己就不用说话了,“你们飞过挪威吗?”德国打赢了挪威战场的第一次陆上战役。

“感谢上帝,我们没有去什么挪威,那简直是场灾难。今天晚上,下议院要为挪威的事进行讨论,”接着,他谈起英法指战员犯起的错误来。

晚饭准备好以后,博伊到地下室取红酒,通知劳埃德的机会来了。但他在哪儿呢?她看了看表。这时是七点三十分,他一定在食堂吃晚饭。她无法走进食堂,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交头接耳,那等于在众人面前揭穿了他们的恋人身份。怎样才能把他引出餐厅呢?她想了又想,但在想出办法前,博伊就拿着瓶1921年出产的培里侬香槟王得意扬扬地回来了。“这是他们生产的最好的葡萄酒,”他说,“有些年头了。”

两人坐在桌边吃梅茜做的鱼饼。黛西喝了杯香槟,但鱼饼一口都吃不下去。黛西把食物在盘子周边围成一圈,让人以为她已经吃了些。博伊倒吃了两份食物。

梅茜用罐装桃子和浓缩奶粉做了甜点。“英国的美食被战争毁了。”博伊说。

“以前也不怎么好。”黛西仍然在摆弄着盘子上的食物,想使食物看上去少一些。

劳埃德一定已经去了栀子花套间。收不到信的话,劳埃德会怎么办呢?他会整夜在那等待她的到来吗?他会等待到午夜以后就回自己的房间吗?他会直接过来找她吗?直接过来的话,情况就糟透了。

博伊拿出一支长烟满意地抽了起来,不时把没着的一头放在酒杯中的白兰地里。黛西试图找个理由上楼,但一个都想不出来。晚上的这个时候她又能找什么理由去培训生的宿舍呢?

博伊抽完烟的时候,她仍然手足无措。博伊说:“该上床了,你要先洗澡吗?”

黛西不知道该怎么办,站起身走进卧室。她缓缓脱下为劳埃德穿的衣服,洗了把脸,穿上最无趣的一件睡袍,爬到床上。

博伊已经醉得不轻了,但一上床还是向她求欢。她突然觉得害怕极了。“很抱歉,”她说,“莫蒂默医生说三个月不能做爱。”莫蒂默医生没说过这话,他说止血以后就能做爱。黛西感到心里有愧,她本想和劳埃德激情一宿的。

“什么?”博伊生气了,“为什么啊?”

她灵机一动:“很快恢复房事的话,我可能就没机会再怀上了。”

博伊相信了。他很想要个继承人。“那好吧。”他转过身去。

很快他就睡着了。

黛西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一团乱麻。她能偷跑出去吗?必须得套几件衣服——她不可能穿着睡袍到处乱跑。博伊睡得很沉,但经常起床撒尿。如果撒尿时发现她偷跑出去,之后又看到她着装整齐地回来他会怎么想呢?她又能找出什么样的一套说辞说服他呢?夜里女人在乡间别墅四处乱转只会有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