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 始料未及 大事(第5/6页)

“若是天下人都和承恩你一般忠厚,和杨嗣昌一般忠谨任事,这天下朕怎么会治理的这般疲累。”

对这句看似自言自语的话,王承恩却没有接口,只是躬身说道:

“皇上累了,还是快些回去休息才是。”

说完冲着几个抬轿子的小太监一挥手,那几个太监立刻是抬着轿子朝寝宫的方向走去。

在外镇守监理的宦官,在任期结束之后都要去往京师或者是南京,他们算是天子家奴,没有人身自由,也有年老失宠的太监被发往中都凤阳去,这就是比较倒霉了,而刘福来这等高位宦官,结束了任期之后,一般是要回到内廷,重新任用,或者是在京师养老。

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想得清楚,刘福来再怎么没有根底,也是在司礼监担任过秉笔太监的人,和司礼监、御马监、东厂各个衙门都有相熟的人,如果到时候花上银子,有人再在崇祯面前关说两句,难免会有起复,他这般看似好心的安排,实际上把刘福来彻底的踢出了大明的政治舞台。

宦官不比士人,官员致仕之后在地方上就是有名望的士绅,地方官不能动他反要主动的交好,又有提携后进,与其他致仕退休官员交通往来,也是威风八面,活得不比在任上差多少。

可这宦官往往是从小入宫,除却内廷,在外面根本没有什么可以依仗交结的人物,而且天下人对宦官没有什么好印象,若是宦官失势无权,原本还笑脸逢迎的人立刻就是冷眼相对,很多在地方上威风八面的太监回到京师后,都是经受不了这个落差,郁郁而终,这还是在内廷之中。

若是在地方上,一名失势的宦官更是凄惨,即便是积攒了万贯家财,可那种悲凉凄苦的心态和孤独的处境,也是杀人不见血的钢刀。

从宣德年间内廷的争斗也是从未休止,但正德皇帝之时,八虎相争,彼此攻杀,内廷的势力消耗极大,在嘉靖年间几乎是完全没有作为,被内阁六部完全的压制。

所以宦官们彼此也有些不成文的规矩,比如说政争再怎么激烈,最后的结果很少死人,当然这是内廷太监的默契,这等变相流放的手法已经算是狠毒的手段了,宦官本就是依附内宫皇权的存在,流落民间,其实是等于死掉。

但这些事情,也就是宦官们才熟悉,崇祯皇帝又怎能知晓,还以为王承恩一片宅心仁厚,替同僚着想。

司礼监秉笔大太监,被世人称作内相,即便是内阁首辅六部尚书这等文官第一等的人物见面都要恭敬相待,南京镇守太监却和其他的镇守中官不同,其他处的镇守中官不过是监军的职衔。

可南京镇守太监却是和南京守备,南京兵部尚书三人统领南直隶的大人物,大明的巡抚是地方上的常设长官,这总督却是临时的统属,而这南京镇守太监却有些南直隶总督的职权,也是地方上第一等的大员。

但大明帝国这两名最位高权重的两名角色,却因为下面为了争夺铁矿小利的矛盾,背后使出阴狠手段算计,更加可笑的是,从头到尾,南京镇守太监都完全不知情,却被牵扯其中,真是莫名之灾。

外人都以为李孟能到今天的地步,一个寻常的破落军户子弟,做的又是贩运私盐的卑贱买卖,不到一年的功夫已经是不声不响的成了一省总兵,总镇一方的大将,这等人生际遇若没有大人物护持,怎么会有这般的成就。

王承恩自然也是如此想,心想这夺取铁矿的举动肯定有南京镇守太监刘福来的影子,只要是把这靠山除去,然后想法子再收拾李孟就是。

可没人知道,李孟还是胶州守备的时候,就很少依靠这位“伯父”了,而且刘福来还在几次关键的事情上,让李孟出手帮忙,比如那几次巨额金银的往来,要说有什么往来也就是彼此的寒暄问候的信笺,仅此而已。

先下李孟已经是山东总兵,这总兵可不是靠着有人相助,而是胶州营几万男儿用刀枪铁血打下来的,又有种种严密的法子控制地方,齐鲁之地已经实实在在的就是他李二郎的地盘了,又和外人有什么关系。

灵山商行去和矿监丁旭商谈铁矿的买卖经销的之事,连大掌柜侯山都未出马,说明这对胶州营委实不是什么太大的要紧事务,可矿监丁旭反应激烈,这样的反映传到了司礼监秉笔大太监王承恩手中,却变成了这般的局面,恐怕是谁也没有想到。

但崇祯皇帝既然已经是开口,第二天王承恩就把这折子呈了上去,皇帝核准之后,司礼监马上是朝着凤阳和南京两处派出了传旨的缇骑,刘福来的确是根基不深,内廷合议,无人为他分说,这两道旨意也就确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