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伏尔泰(第6/7页)

公元1760年,图卢兹附近的一个新教徒乡绅在家里盛情款待了一个前来参观的加尔文教长。由于这是个耸人听闻的罪行,这位乡绅被剥夺了财产并被处罚做划船苦工。他一定是个身体十分强壮的人,因为13年后他居然还活着。有人把他的困境告诉了伏尔泰。伏尔泰又着手于这项工作,把这个倒霉的人从划船苦役中救出,送到瑞士;妻子儿女也在那儿靠政府的救济金度日。伏尔泰一直照料他们全家,直到政府退还了他们一部分被没收的财产,并允许他们返回荒芜的家宅为止。

下一个是绍蒙的案件。这个可怜的人是在参加新教徒的露天集会上被抓的。由于这个罪名,作为惩罚,他被遣送到船上做无期的划船苦工,但是后来经过伏尔泰的多方调停,他被释放,重返自由了。

然而,这些案件与下面发生的一案相比,不过是一桩小事。

地点还是在法国饱受灾难的朗格多克。这里在阿尔比和韦尔多异教徒消亡之后,剩下的是无知和偏见的荒野。

在靠近图卢兹附近的一个村庄里,住着一位名叫瑟文的老资格新教徒。这个人是个备受尊敬的公民,凭借着钻研中世纪的法律度日。由于当时的封建司法制度已经变得非常复杂,连一张普通的租约都像所得税申报单一样,需要让他这样的人来填写。所以,这是个颇能赚大钱的职务。

瑟文有3个女儿。最小的是个不会伤害人的傻子,一天到晚就是闷闷地待着。公元1764年3月,她离开了家。他的父母到处寻找,但就是踪影全无。几天之后,当地的主教告诉瑟文说,他的女儿拜访了他,表示愿意做修女,现在她在一个女修道院里。

几个世纪的迫害已经使法国这片土地上的新教徒的精神崩溃了。瑟文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在这个糟糕的世界里,每件事都会有好报,并温顺地接受了这个不可逆转的状况。但是在修道院的异常氛围里,这个可怜的孩子很快就丧失了最后一点儿理智。等她开始令人生厌时,就被送回了家。那时她的精神非常抑郁,她总是说四周有可怕的声音和魔鬼。她的父母很担心她的生命。没过多久,她再一次失踪了。过了两个星期后,人们从一口旧井中把她的尸体打捞了出来。

当时吉恩·卡拉斯的案件正在受审,大家对新教徒的任何造谣和诽谤都会信以为真。瑟文一家还记得发生在无辜的吉恩·卡拉斯身上的事情,便决定不会让悲剧重演。他们离家出逃了。在穿过阿尔卑斯山的艰难旅途中,他的一个小孙子被冻死了,最后他们抵达了瑞士。但他们走得有点晚了。几个月之后,父母被判处犯有杀害自己亲生女儿的罪(缺席判罪),并下令将他们吊死。女儿们被判处目睹父母的死刑,然后终身流放。

卢梭的一个朋友把这个案件告诉了伏尔泰。伏尔泰一处理完卡拉斯的案情,就立刻转到诉讼瑟文一家的案件上。这时瑟文的妻子已经死了,剩下的任务只是为瑟文辩护了。伏尔泰用了整整7年的时间做这项工作。图卢兹法庭再次拒绝提供任何资料证据或移交任何文件。伏尔泰只好又一次开始宣传,向普鲁士的腓特烈、俄国的凯瑟林、波兰的波尼亚陀斯基请求捐款,以迫使法国王室关注这件事为止。最后,在伏尔泰78岁那年,也就是他不屈不挠地上诉的第8个年头,瑟文被宣判无罪,幸存的流亡者也得到了重返家园的允许。

第二个案件就这样结束了。

第三个案子又接踵而来。

公元1765年8月,在离亚眠不远的阿布维尔村镇中,树立在路边的两个十字架不知被谁折断了。3个少年被怀疑犯了渎圣罪,所以当局下令将他们逮捕。其中一个逃到了普鲁士,剩下的两个被抓住了。这两个人中,大一点儿的名叫巴尔骑士,人们怀疑他是无神论者。人们在他的书籍堆里发现了一本《哲学辞典》,所有思想自由的大师都汇集到了这本著名的辞典里,这一点就很令人生疑了。法官们决定调查这个年轻人的过去。他们寻找能把他和阿布维尔案件联系在一起的证据。在一次宗教游行队伍路过时,他不是没有下跪、脱帽致敬嘛!

巴尔的回答是肯定的。但是当时他正忙着赶乘一辆公共马车,并不是有意冒犯。

于是,他遭到了法官的拷打。由于年轻,他不能像老卡拉斯那样忍受痛苦,就承认毁坏了其中的一个十字架。这样由于他“不虔诚,并故意不在圣饼前下跪,不脱帽,还唱亵渎的歌,对渎神的书也有赞许之意”,还有类似性质不尊敬的罪行,他被判处了死刑。

对他的判决非常残忍(要把他的舌头用烧得通红的烙铁撕下来,右手要被砍掉,然后被慢慢烧死,而这只是一个半世纪以前发生的事)。此事激起了民众的非议。即使他犯了所有写在罗列详细的起诉书上的罪行,也不能用这种惨无人道的方法来杀戮一个少年!人们向国王请愿,大臣们被请求缓刑的呼声包围了。但是国家骚动不安,必须杀一儆百。于是,巴尔受了和卡拉斯同样的折磨后,被送上断头台斩首了(这种方式对他已经是特别的恩惠了)。他的尸体,连同他的《哲学辞典》以及我们的老朋友拜勒的一些作品,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刽子手们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