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Ⅱ(第9/15页)

“分析?你就是这么一分析,然后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哪里冠冕堂皇了?”

分析,这个词对我来说足够冠冕堂皇了。

虽然我也没有报什么期望,但看来一时还无法得出结论。

片刻之后,三代子开了口:“你根本没能力把女儿抚养好。”她说道,“你前两次都是把孩子拱手相让,那只能让我觉得你缺少作为父亲的责任感。你一定觉得孩子不过是婚姻的附属品吧!”

原来如此,这也不是没道理。两次离婚,修次都放弃了监护权,我感觉他确实缺乏对孩子的执着和深情。

“才不是这样!”修次否定道,“只是因为至今为止,那都是最优的选择。”

“什么是最优?冠冕堂皇。你以为所谓的‘最优’就能保护好纯子吗?”

“是你保护不了她吧!”

“强词夺理!我全都知道了!”

一场调解变成了对骂。我故意做了个深呼吸给他们看,然后叹了口气,宣告道:“请你们半个月后再来一次。”

在激动的状态下商量事情是得不出结果的。几个老大不小的成年人唾沫横飞讨价还价的光景,每次都让我兴味索然。虽然我不是阵内,但这种情况下,我也想说一句:随你们便!毕竟有个孩子在那里,这不由得让我希望有个“和平共处”的结局。当然,父母离婚之后,孩子并非都会走向歧途。但我坚信,生活在一起的父母若因为吵架而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孩子一定会受影响。所以,我每次都强忍着不说那句“随你们便”,而是力促调解,虽然力量微薄,但我尽力而为。

“下次请告诉我,你们打算如何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孩子。”我对二人提出要求。面对三代子,我又补充说,要她告诉我她会去哪儿找什么工作,即使不打算长期干下去,也试着找份工作干干。大和夫妇相互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或者说是背对背地起身,离开了房间。

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震动又渐渐停止。坐在我两侧的佐藤和山田几乎在同时松了口气。

“你怎么认为?”佐藤用和蔼的声音问道。

“正如男方所说,我觉得女方是有些感情用事。可是,男方也让我感到了冷漠。他们真的能认真抚养女儿吗?”我一边摸头发,一边回想刚才的对话。

“刚才女方说了句‘我全都知道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佐藤不经意地问道。

“说的是他出轨的事吧。”

“有可能。男方说不定正打算马上再婚呢。”山田心中的敌意显露无遗。

“接着再婚?”三次离婚,四次结婚,怎么都觉得这在现实中难以理解。“也不是没可能。”

7

“相当有可能,非常有可能啊,武藤。”阵内用筷子尖指着我说道,“人是不会轻易改变的。那个丈夫,绝对在外有不正当关系。不,还不确定他是不是有不正当关系,但他一定打算再结一次婚。”

“果然是这样啊。”

“听我说,罗马帝国不是曾经称雄世界吗?”

“哎,你要说什么?”

“大英帝国也盛极一时,而现在是美国称霸。”

“你要谈历史?”

晚上,我们又坐进了天天居酒屋。这次我还是没接受教训,在从家庭法院回家的途中,因为雨势渐小,我正要收起雨伞,被阵内叫住了。

“工作上有烦恼就找我聊吧,今天喝几杯如何?”

连续两天都去居酒屋,无论从经济上还是从精神上,我都感到抵触,但还是决定陪他。但刚过昨天又是今天,并没有什么新鲜话题。于是我顺势将今天见到的大和夫妇拿出来当作谈资。店内将近客满,我一看收银台前的钟,已过八点。店员精神饱满地招呼客人,匆匆来回走动。我没有找到明的影子。

阵内用筷子戳起炸鸡块,动作就像是个不知道怎么使筷子的幼儿。炸鸡块的表面渗出油脂。“这世界上执牛耳的国家一直在变,而且称霸的时间逐渐变短。罗马帝国维持了几百年,美国称霸却不过才六十几年。”

“那又怎么了?”

“那个男的也一样。他不断变更结婚对象,而且每次婚姻持续的时间也在变短,不是吗?”

“你这么一说,”修次最早的婚姻维持了七年,然后是五年,而现在则是三年,“确实是这样。那该怎么办?”

“用不着怎么办。”阵内轻描淡写地说道,看了一眼扎啤杯里还剩多少酒,“世上本来就有那样的活法,仅此而已。”

“那样的活法……吗?”

“如果放着不管,那个大和会继续离婚、再婚,反反复复。这不是大问题。到最后,估计他会刚结婚五分钟就要离婚,这就足够当笑料了。”

可让他成为笑柄并不是我的目的。“他们女儿的监护权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