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拍卖风云(第10/10页)

开了门进去,虽然上次来过,但此刻里面拉着窗帘,光线有些暗,而且感觉得出来有好几天没人待过了。

她拉开窗帘,让光线涌了进来,然后开始用钥匙打开那几排柜子,一边找嘴里一边喃喃道:“放哪儿了呢?”

我走了过去,随意地看着柜子里的摆设,都是一些叫得上名头、有些价值但又不是非常值钱的古玩,看来苏星海还是很懂得分寸的。

靠内侧的一个柜子里存放着不少的古籍,引起了我的注意。有《梅村集》《板桥集》《绿窗遗稿》等等,突然有一本古籍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见这个玻璃柜子门没上锁,便拉开伸手去拿了。陆素心还在找东西,所以也没注意到我。

我拿起来一看,题名页上赫然写着“广成先生玉函经”,再翻开来一看,里页写着“南陵徐乃昌影摩宋本重雕”等字。

我心中霎时间感慨万分,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居然被我在这儿找到了。

我马上又往后翻,一直翻到之前引起我注意的那个地方。然而看到那上面的那个字,还是愣住了。

“这东西……”

听到我说话,陆素心抬起头来:“怎么啦?”

“这本《玉函经》,是徐乃昌请陶子麟仿刻宋本的那个吗?”

她没有任何戒心地回答道:“是啊,虽然不是宋刻的真品,但也是仅此一本的清仿宋刻,还是很有研究价值的。”

“这书一直在苏老手里?”我问。

她想了想道:“我记得好像是两年前有人送给苏老的吧,怎么啦?”

我指着书上那个地方道:“这个地方,你知道吗?是错版了还是怎么着?”

她凑过来看了看,说道:“哦,这里的‘返覆终始,则不知其端者’,原句应该是‘返覆终始,则不知其端绪’,但是这本仿宋《玉函经》刻于光绪年间,而清代则是文字避讳极其严重的一个封建王朝,所以陶子麟在仿刻的时候就故意把绪字少了个边旁,成了‘者’字。”

文字避讳是中国封建专制特有的现象,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说穿了就是要官员百姓对皇帝名字里的字有所避讳,是封建统治集权思想的表现。比如汉文帝叫刘恒,于是便把“恒山”改为“常山”。宋仁宗名赵祯,蒸包子蒸馒头的“蒸”字就得改为“炊”字。而中央六部中有个管钱粮的“户部”,最初其实叫“民部”,是因为唐太宗李世民登基后,为了避讳才改成了后来的“户部”。

清朝是中国避讳制度极其严重的一个朝代,像康熙就曾经把与他名字有共字的文献全部改掉,雍正登基后甚至命令他的兄弟们把同名的“胤”字给改了。除了皇帝的名字外,清朝还特别忌讳一个字,就是“明”字,而避讳的结果就是惨绝人寰的文字狱。

这么一想,我觉得陶子麟把“绪”字故意改成“者”字,也就说得通了。

“苏老说,除了避讳皇帝的名号之外,大概陶子麟也是怕自己的刻本会被后世人用于奸邪之途,所以故意留了个破绽吧。”

这也是正常的,就像第一次见苏星海时他说的一样,高仿本身是一种艺术,而不是为造假服务的。所以历史上的一些高仿大师都会在作品上留下一些痕迹或个人符号,以便能够区分。

不过我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眼前的千真万确是真本清仿宋刻《玉函经》,老九给我看的那本高仿,定然是照着真本才能仿出来的,所以这不就又是一个铁证吗!

“啊,找到了。”陆素心全然没有察觉到我的心理变化,高兴地喊了一句。

只见她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四方的小盒子,正是我那天装玉镯的盒子。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陆素心也十分紧张,看了我一眼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一开,看见那个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的冰种翡翠玉镯,我瞬间就傻了,表情难看得像是吞了苍蝇。

“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紧皱眉头,一言不发,这的确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但我突然间就想明白了,那天晚上我已经打草惊蛇了,再加上恰巧警察又把那个窝点给捣毁了,更是让他们成了惊弓之鸟,所以玉镯重新回到这里也不足为奇。

但是这番话我不能说,因为说了陆素心也不会信。

“走吧,闹剧就到此为止了,拍卖行的事还等着我去处理呢。”陆素心收起东西准备离开。

眼看她往门口走去,我冲着她的背影大声说道:“我得到消息,过几天会有一场黑市交易,据说被盗的真品佛灯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