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遗嘱(第2/2页)

“卡基斯接着就死了。”老头子寻思着。

“正是这样。卡基斯接着就死了——是在第二天,星期六,二日。凶手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给他提供了一个永久隐藏被害者尸体的地方。所以,他挨到葬礼之后,在星期二或星期三的夜里,偷偷进来,拖出尸体——”埃勒里住了口,迅速地走到黑黝黝的地下室的后面,看到了一扇风吹雨打的旧门,就点点头。“经过这道门,就到了后院,再穿越那道门,进入了墓地。挖下三英尺,挖到地下纳骨所……在一片漆黑的夜里,这是不难办到的,只要你对于坟地、死人、墓穴气味以及妖魔鬼怪全都不放在心上就行了。咱们这位凶手想必是位讲究实际、无所畏惧的男子汉吧。这就意味着格里姆肖的腐烂尸体曾在这儿放了四五个日日夜夜。有这点儿时间也就够了,”他不动感情地说道,“足以留下这股腐臭的味道。”

他用电筒向四周扫射了一下。地下室的地面,有几块是水泥地,也有些是木板地,上面全都空无一物,除了灰尘和那口箱子。但是近处有个吓人的怪影,直通天花板,形状大得可怕……他壮了壮胆,用电筒一照,这怪影却原来是一个大炉子——是这所房子的主要加热器。埃勒里大踏步向它跨去,一把抓住生锈的炉门柄,拉开炉门,手握电筒伸进了炉膛。他立刻嚷了起来:“这里有东西啊!爸爸,韦利,快来呀!”

三个人弯着身子,从生锈的炉门望向炉子内膛。在炉膛底部的角落里,新添了一小堆灰烬;在灰堆之外,有一小片——非常小——厚厚的白纸。

埃勒里从自己口袋深处,掏出了一块玻璃,让电筒的光束对准纸片,聚精会神地察看。“怎么啦?”探长问道。

“我认为,”埃勒里重又站直了身子,放下了玻璃,悠悠然地说道,“咱们终于找到乔治·卡基斯最后的那份遗嘱啦。”

这位好警官足足花了十来分钟,才解决了如何把那纸片从人手够不到的藏匿地点捞出来的问题。他个子太大了,爬不进出灰口,探长和埃勒里身材固然小些,但两个人中谁也不愿意在那多年的积灰上爬进爬出。埃勒里的推理方法在这个问题上是没有用武之地的;倒是这位死心眼儿的警官找到了掏出碎纸的窍门。他从埃勒里随身揣在口袋里的小囊中取出一根针,插在埃勒里的手杖尖上,没费多大周折就把那张纸片挑了出来。他再把灰堆拨弄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全都烧透了,探查不出什么了。

正如埃勒里所预言的,这张纸片看来铁定就是卡基斯最后一份遗嘱的片段。真是幸运啊,没被火烧掉的这一小块上恰好有着卡基斯收藏品总库继承人的姓名。这姓名是用潦草字迹写的,探长一下子就认出这是乔治·卡基斯的笔迹,所写的姓名是阿尔伯特·格里姆肖。

“这证实了诺克斯的那番话,一点儿没错,”探长说道,“同时也清楚地表明了斯隆是被新遗嘱所剔除的人。”

“是这么回事,”埃勒里低声说道,“不过烧掉这份文件的人,真是笨透了,干得多蠢哪……这是个伤脑筋的问题,非常伤脑筋的问题。”他用夹鼻眼镜笃笃笃地敲着自己的牙齿,眼睛望着这块边缘烧焦的纸片,但是他没有讲出来问题究竟是什么,也没有解释为什么伤脑筋。

“有一点可以肯定,”探长满意地说道,“斯隆先生必定会编出一套花言巧语,来应付这封揭穿他跟格里姆肖是兄弟的匿名信,以及应付这份遗嘱。孩子,事情办完了吗?”

埃勒里点点头,同时再一次对地下室扫视了一番。“办完了,我想无非就是这些了。”“那么,走吧。”探长细心周到地把这烧剩的纸片折起来放进自己的皮夹子,带头向地下室的前门走去。埃勒里跟在后面,苦苦地思索着;韦利走在最后,显得有点儿慌慌张张,因为,他纵然阔肩厚背,也抵挡不住后面那一大片使人毛骨悚然的墨漆乌黑。


[1] 法文: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