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类人猿(第9/10页)

前方那闪着光的是鳄鱼的眼睛,水蛇在暗处蠢蠢欲动,巨蟒在枝干上张着大嘴,伺机捕捉猎物……悬挂在树干上的藤蔓被巨蟒的身躯压过后不住地摇晃,那咯吱咯吱的声响听上去就像是整座森林正在呼吸。前方有无数个死亡陷阱在等待众人,想要活着穿过“胎内川”,这根本就是一个疯狂的念头。

突然,一个土人从独木舟上站了起来,大喊道:

“Tucandero!”

折竹大惊失色,土人所喊之物乃是身长两英寸的亚马孙蚂蚁的名字。那些蚂蚁乘着碎裂的树叶,密密麻麻地漂浮在河道上,就像一块黑色的麻布毯。往前一步是死,再走一步就是地狱。土人们看见这恐怖的一幕慌忙下水逃窜。

蚁群突然四分五裂,随着树叶向岸边飘去。原来是折竹打开了紫外线灯,才能化险为夷。

爬虫类和蚂蚁喜欢黄色的和红色的光线,讨厌蓝色和紫色。所以人类肉眼无法识别的紫外线就能将它们一举击溃。三艘小船在紫外线的保护下,穿过漆黑的“胎内川”。三天过去了,他们仍旧在密林中徘徊。

密林内潮热气闷,现有的词汇已经无法形容他们感受到的辛苦。疲劳,病痛、发热、下痢,死神在向他们招手。

通过末尾小船上的尾灯,他们发现水面上漂着一张纸。捞上来一看,是科嘉写的信。因为有水生植物的阻挡,小船前进的速度很慢,所以那封信没漂多远就被捞起来了。信上如是写道:

收到此信时,你们应该离死也不远了。谨以此信向赴死的各位致辞。

其实我与冬妮娅是亲生姐妹,但冬妮娅在小时候就被赶出了家门,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手掌上有椭圆形的掌纹。谁也没有想到祖先的特征竟然会在这孩子身上显现,而我的家族,维拉斯凯斯家不容许这样的人生活在他们的周围。唉,能把这些说出来的感觉太好了。我也没想到那种叫化木人的怪物居然也会有相同的掌纹。虽然我知道人类的祖先是类人猿,但和人猿拥有相同掌纹这件事只会让维拉斯凯斯家族丢脸。就在我准备出嫁的时候,那个让家族蒙羞的女人居然回来了。

为了我自己的幸福,我作出了一个可怕的决定,那就是杀死这个随时会让家族名誉扫地的女人。我把她带到可可斯岛上,打算利用涨潮的机会淹死她。但这个计划却被那个名叫折竹的探险家破坏了。于是我又晒黑了皮肤化装成混血儿加入探险队,千方百计要寻找机会杀死冬妮娅。后来听说你们要去“胎内川”,这真是天助我也,因为这无疑是一次等同于自杀的旅行。

告诉你们也没关系,我原名叫伊莎贝尔。说这么多,恐怕你们也没机会看见了。因为你们肯定会被亚马孙的蚁群啃得连骨头也剩不下。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读信的同时,厌恶感油然而生。女人对私欲的执著让折竹毛骨悚然。但这样一来,他也终于想通了几个问题。

那个穿着水手服的女人和在山谷中晒太阳的女人,就是伊莎贝尔。

冬妮娅一直戴着超薄的橡胶手套用来遮掩那椭圆形的掌纹,而她的身上则流着化木人的血液。

这么说,是双重人格使她在纽约杀死情夫?第五类人猿的血脉让她在无意识状态下犯下了杀人的重罪?不,她是无罪的,她只是一个继承了维拉斯凯斯家化木人血脉的可怜姑娘。

另一方面,随着探险队逐渐接近神狂之河的核心地带,他们发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现象——植物竟然会睡眠!

虽然四周暗无天日,但通过随身携带的计时工具,他们知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森林开始骚动,水平伸展的树叶变得“垂头丧气”,一行人也感到困倦。

人和植物居然产生了交感,这难道不是发狂信号?

折竹绷紧了神经。他又发现了一封顺着河水飘来的书信。寄信人是弗莱。

科嘉昨晚被勒死了。通过她的死,我总算明白罗德里克斯是怎么死的。那两个人在死之前都睡在枯萎的龙舌兰丛中。龙舌兰干枯的纤维遇到水分后极度收缩,于是科嘉和罗德里克斯就被勒死了。至于罗德里克斯脖子上的痕迹只是偶然与第五类人猿的掌纹相似而已。之前我曾为此怀疑过冬妮娅,在这里我要向她道歉。

报应!折竹不禁感叹。这时一个土人突然高声喊叫。折竹抬头一看,发现树梢上有一群栗鼠猿呼啸而过。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射进密林内,看上去就好像星空一样美丽。终于要走出密林啦!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走出“胎内川”,等待他们的是不知名的灌木丛。“剧毒夕阳”那红色的怪雾,走近看就像是野火。四周飘散着一种红色的花粉,味道十分难闻。

“嗯,原来是这样。”折竹挥挥手道,“这是一种名叫‘Cattleya Eldorado’的兰花的花粉。但闻上去却很像亚马孙土人所制作的魔药。那种魔药是用一种名叫‘Niopo’的合欢科植物制成的。我知道了,肯定是两种植物的根部交织在一起,‘Niopo’的成分就被这种兰花吸收了,所以就散发出会让人发狂的花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