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永远的婴儿(第8/9页)

再比如,一天傍晚,他睡着了,妈妈一直在他前面的沙发上织毛衣,偶尔还走到他脑袋前取什么东西,他隐隐约约都看到了。他梦见妈妈一边织毛衣一边说:这是我给你织的最后一件毛衣了,以后我想织都织不成了,眼睛跟不上了……

出事前,李麻偏偏梦见了一个小孩子,他在黑暗中围着李麻转来转去……

谁都别想离开

其实,不仅仅是张古感到了不祥,卞太太也感到了不祥。

她想起,这个男婴没来由的就出现在小镇上;她想起,这个男婴在张古家过了一夜,张古的录音机里就有了古怪的哭声;她想起,这个男婴放在慕容太太家,迢迢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她想起,这个男婴放在李麻家,李麻就不明不白地废了……

现在,只剩下她家没有出事了。

下一个,就轮到她家了?

这天早上,卞太太给老公打了一个长途电话,她要他马上回来。她老公叫卞疆。

他说:"生意正忙,我回不去。"卞太太:"家里要出大事了!"他问:"怎么了?"她就在电话里把17排房发生的事对卞疆讲了一遍。

他朗朗地笑了:"难道这些事都是那个婴儿干的?"卞太太都快哭了:"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在那个婴儿的背后好像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他轻轻地说:"好了,我马上回去。"果然,次日上午,卞太太就看见老公风尘仆仆地走进了家门。

卞疆是个商人,他除了钱,什么都不相信。其实,他回来只是想给无助的太太一个安抚。不管她把那个男婴说得多可怕,他都淡淡地笑。

但是,卞太太坚决要搬家。

卞疆:"一点必要都没有。"卞太太:"要不,你就别做生意了,回来天天陪着我。"说着,她的眼睛就湿了。

卞疆想了想,说:"好吧,搬家。我给你买镇上最好的房子。"卞家挺有钱,在小镇算是富户了。

卞太太:"我要住楼。开粮店的霍三九刚刚盖了一栋,二层的,他家要搬到城里去,这几天他正在卖呢。那楼在镇南,离这里最远。"卞疆:"我们现在就去看房子。"夫妻俩来到镇南,看了看那栋二层的楼,很满意。只是价钱太高了。他们和房主谈了谈,对方一口价,不减。

卞疆有点犹豫——要买下这房子,基本上就花掉了他家全部的存款。可是,卞太太说什么都要买。卞疆拗不过她,一咬牙,成交了。

双方约定三天后交钱。

在回家的路上,卞太太心情特别好,她就要离开可怕的17排房了!

当天下午,卞疆和太太就到银行把钱取出来了。鼓溜溜一提包人民币。

他们刚回到家,就听见李太太在外面喊:"卞太太,我把叉给你送来了。"她的脚步声很响,"噔噔噔噔"进了院子。

卞太太有点紧张地看了看老公。卞疆虽然不相信太太的怀疑,但是这两天太太一直对他描绘那个恐怖的婴儿,耳熏目染,此时他也感到有点阴森。

李太太抱着那个男婴进了门。

卞疆直盯盯地看那个男婴。他在李太太怀里专注地吃着一根冰棍,吃得很不干净,嘴边脏兮兮的。

李太太大声说:"哟,卞疆,你回来了!"卞疆一边把那装钱的提包放进床头柜一边说:"在外面跑累了,回来歇一歇。"李太太:"好好歇一歇吧,赚钱还有够?"卞疆:"也没赚多少钱。"李太太把男婴放到床上,对卞疆说:"瞧,你家多了一个儿子。"接着,她对卞太太说:"轮到你家了。"卞太太假装亲近地摸了摸男婴的脸蛋,说:"好的,你放心吧。"卞疆一直在看那个男婴,他觉得这个孩子除了长得有点丑,似乎很正常,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

李太太说:"那我走了。"卞太太:"坐坐呗?"李太太:"我还得去屠宰厂取下水。"李太太走后,卞疆抱起了那个男婴,试探着逗他玩:"叉——叉——噜噜噜噜噜噜!"他竟然被卞疆逗得笑起来。

卞疆小声对太太说:"这孩子没什么。"太太瞟了那个男婴一眼,欲言又止。

后来,卞疆把他放在沙发上,让他自己玩玩具,他跟太太一起去做饭了。

在厨房里,卞太太小声说:"你不要当那个孩子的面说什么。"卞疆:"他听不懂。"卞太太:"我总觉得他什么都听得懂。"卞疆:"咳,你别自己吓自己了。今晚,我搂他睡。"卞太太:"别!我害怕。不管他到底是什么,咱们小心点总不是坏事。"卞疆色迷迷地说:"那我就搂你睡。"吃晚饭的时候,叉狼吞虎咽,吃了很多。他还是不吃肉,专门吃青菜。

卞太太一边吃一边冷冷地看着他那似乎很无辜的眼睛……

晚上,卞疆躺在这个男婴身边,哄他睡觉。他轻轻拍着他,唱着摇篮曲:"小宝宝,真乖巧,静静睡着了……"男婴静静睡着了。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有点阴虚虚。他的身上被各种猜疑缠绕着,就像毛发一样,里三层外三层,越来越看不清他的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