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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理所当然地得出结论。法兰确信,这是好长一段时间以来,她第一次觉得这么欣然接受邀请。

玛塔驼着背,坐在完工缝纫手的工作椅上,低头看着他递给她的那一叠钞票,心想:他的朋友迈基死了,他相信是他杀了迈基。也许的确是他,警察在监视他,但他要我坐在迈阿密的海滩上,在大湾饭店吃自助午餐,买衣服,等着他来。快快乐乐,相信他,晒黑一点,整一下容。如果可以,也钓个小伙子,因为他会喜欢我有个英俊的小伙子,一个哈瑞·潘戴尔的代理人,在他还保持对露伊莎的忠贞时,替他与我做爱。他就是这样的人,你或许可以说复杂,也或许可以说单纯。哈瑞对每个人都怀有梦想。他替我们梦想我们的生活,但是每一回都出差错。因为第一,我不想离开巴拿马,我想留在这里,替他向警方撒谎,坐在他身边,就像他坐在我身边一样,找出他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想办法解决。我想告诉他,站起来,绕着房间走,因为你如果一直躺着,你想得到的就只是再挨另一顿打;但是你如果站起来,就会再次成为英勇之士。这是他用来形容高贵的词汇。第二,我无法离开巴拿马,因为警察拿走我的护照,好鼓励我监视他。

七千美金。

她借着头顶上的天光,在工作台上数钱。从他后口袋抽出来的七千块钱,在他听到迈基死讯时推到她跟前,像笔封口费——这里,拿去吧,这是欧斯纳德的钱,犹大的钱,迈基的钱,现在是你的。一般人会认为,如果任何人打算做哈瑞要做的事,必然会把钱放在自己口袋里,以备万一。付给火葬场的钱。付给警察的钱。付给情人的钱。但是,哈瑞几乎是一放下电话,就从后裤袋掏出这叠钞票,想把每一分脏钱都丢掉。他从哪里弄来的?警察问过她。

“你又不笨,玛塔。你能读,能写,能做炸弹,惹麻烦,带队游行。他的钱是谁给的?阿布瑞萨斯给他的吗?他替阿布瑞萨斯工作,而阿布瑞萨斯替英国工作吗?他拿什么回报阿布瑞萨斯?”

“我不知道,我老板什么也没告诉我。滚出我的公寓去。”

“他干你,对不对?”

“没,他没干我。他来看我,因为我头痛和呕吐发作。他是我的老板,我被打的时候他和我在一起。他是个体贴的人,婚姻幸福。”

没,他没干我,这至少是事实,虽然她告诉他们这个宝贵的事实,要付出比其他任何轻易捏造的谎言更大的代价。没,警官,他没干我。没,警官,我没要他这么做。我们躺在我的床上,我把手放在他火热的胯部,但只在外面。他把手放进我的衬衫底下,但他只许自己碰一边的胸部,尽管他知道,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拥有全部的我,因为他早已经拥有了。但是他有罪恶感,他的罪恶感比他的罪孽更深重。我说故事给他听,说如果回到他们用棍棒打坏我的脸之前的日子,我们还年轻且勇敢,我们会是什么样的人。那就是爱。

玛塔的头又开始抽动,她觉得恶心。她站起来,双手捧着钱,无法在原住民妇女的工作室里多待一分钟。她走过回廊,一直到她办公室门口,像个距今千年之后的导游,站在门槛上往里望,给自己下评论:

这是混血玛塔坐着替裁缝师潘戴尔记账的地方。那边的架子上,你们可以看到社会学与历史的书籍,那是玛塔利用空闲时间研读的书,好提高她的社会地位,并且实现她那位木匠父亲的梦想。潘戴尔是自学出身的裁缝,很希望所有员工能发展他们最大的潜能,特别是这位混血玛塔。这里是厨房,玛塔在这里做她出名的三明治。谈到玛塔的三明治,巴拿马所有显赫人士都屏息以待,包括那位自杀身亡的知名间谍迈基·阿布瑞萨斯。鲔鱼是她最拿手的口味。在内心深处,她恨不得把他们全毒死,除了迈基和她的老板潘戴尔之外。书桌后面的角落里,我们看到1989年裁缝师潘戴尔首次关上门,无法自已地把玛塔拥入怀中,宣誓永垂不朽的爱的地方。裁缝师潘戴尔提议上宾馆,但玛塔宁可带他到她的公寓去。就在开车到那里去的途中,玛塔脸部受重伤,留下永远无法消弭的伤痕。当时还是学生的阿布瑞萨斯收买了懦弱的医生,却在她脸上留下永远挥之不去的印记——那个医生太怕失去优渥的行医生涯,所以无法让手保持稳定。也是这一个医生,事后很聪明地告发阿布瑞萨斯,导致他后来的自我毁灭。

玛塔如行尸走肉般关上门,继续沿回廊走到潘戴尔的裁剪室。我要把钱留在他的左上抽屉里。门半开,房里的灯光大亮。玛塔并不意外。不久之前,她的哈瑞还是个一丝不苟得超乎寻常的人。但是最近几个星期以来,他过多的不同生活之间已经出现过多裂缝。她推开门。我们现在是在裁缝师潘戴尔的裁剪室,他的顾客和员工都知道,这里是圣地中的圣地,没敲门或他不在的时候,没人可以进来——当然,他太太露伊莎除外。她这会儿戴着眼镜,坐在她丈夫的书桌旁,手边一大叠他的笔记本,还有好几支铅笔和一本订单簿。她面前有一罐杀蝇剂,底部已经打开。她把玩着哈瑞说是有钱阿拉伯客人送他的华丽打火机,但是P&B的账单里并没有富有的阿拉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