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5/36页)

“别动了,你老老实实的,还能死得舒服点儿。”店老板拄着枪坐在旁边,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我辛辛苦苦的熬了粥,你们也没吃,可惜呀,那里面已经放好了安眠药,这会儿你们可能都意识不到自己死了。”

“你……你杀了我们,会有人查过来的……”水已经漫到了鼻孔,郑源徒劳的伸长脖子。店老板嗤笑了一声:“谁说你们是我杀的?你们是昨天去爬凤凰岭,不小心遇到泥石流被冲到了潭里,等有人找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应该已经淹死很久了——可惜呀,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不开爱到处乱跑呢。看见了不该看的,也就只能这样了。”

死到临头,郑源有点想哭,但更多的是不甘心,他盯着店老板,眼神像是要把他钉穿:“所以你也是这样杀了梦姐么?把你自己的老婆淹死在浴缸里?再去山上随随便便挖个坑埋了?这就是你说的百年好合?”

“你给我闭嘴!”店老板腾地站了起来,土铳的枪口直指郑源的眉心:“我没有杀她!我怎么可能杀她!”

“你没有杀她?那你怎么会杀我们灭口?说吧,你是不是看上了假梦姐,为了跟她苟且,干脆杀了自己的老婆,一了百了……”

“你胡说!我没有!我不想她死……我不想的……你知道吗,到她死的那一天,她还像刚嫁给我的时候一样漂亮,我给她穿上婚纱的时候,她就像睡着了一样……她不该死,该死的是你!是你们!”

店老板丢下土铳冲了过来,将郑源的头强按到水里。缺氧让郑源的挣扎越来越无力,隔着晃动的水波,他仿佛又一次看到那个幻象——穿着暗红碎花裙的梦姐出现在店老板的背后,这一次,她举起了地上的那把枪。

一天后。

来的时候是晃晃悠悠的绿皮车,回的时候已经是呼啸前行的警车。归家在即,汪士奇却蜷着腿窝在后座,满脸的不高兴。郑源披着个毯子待在旁边,倒是正经一副受害人的样子,不过气色比起他要好了很多。

“这不是都没事了么,脸怎么还这么丧?”见汪士奇不搭理自己,郑源拿胳膊肘杵了杵他肚子:“难道是丢了相机心疼了?”

“没有,我只是……”汪士奇的表情混合着困惑和嫌恶:“我想不通,把自己老婆偷偷埋了,找了老婆的妹妹冒名顶替,就为了继续拿她一个月几百块的低保钱?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郑源缩回手:“穷不是坏,穷只是……”他说不下去,他想起了自己家的状况,那种一分钱都要从泥巴缝里抠出来的感觉他也不指望人家能懂。

汪士奇据理力争:“怎么不坏,因为瞒不住我们了,就打算把我们弄死……”

“行了,再怎么说,我们的命算人家救的。”郑源拍拍他的肩,想起被逮捕的冒牌“梦姐”,趁汪士奇昏迷的时候,店老板已经回山上处理掉了那具骸骨,她可以当他们从没出现过,任由他们被弃尸在潭水里,埋在泥石流下面,像真正的梦姐那样慢慢地变成一具无名的骷髅。但她最终还是打伤了店老板,打电话报了警。她不想他们死,从头到尾都不想,也许就像她说的,她和店老板最初只是想将他们吓走,却没想到他们能撞见自己亲手埋葬的尸骸。如果被郑源他们捅出去,自己和店老板就什么都说不清了。他们只是想守住这个秘密,守住一个月三百八十块的补助金,真正的梦姐死前已经得肾病卧床已经很久了,没什么人见过以前的她。

汪士奇还在赌气:“尸检结果还没出来,这些鬼话我一句都不信。”

“好好好行行行,一切以我们汪大警官说的为准。”郑源打了个哈欠。折腾了一天一夜,他也累了:“喂,你真打算进警校啊?”

“你小子不是吧,志愿都填了,现在打算放我鸽子啊。”

“没,只是我政审估计过不了,搞不好只能去第二志愿。”

“学什么?”

“新闻。”

“……新闻也好啊,以后我专门负责破大案,你专门负责报道我。”

“谁稀罕报道你。”

“那你报道你自己去,去去去。”汪士奇笑着推他:“到时就写:著名记者身陷谜案,神勇警官舍身相救。”

“我可不要怕鬼的警官救我。”

“去你的。”汪士奇的半个身子滑下来,枕着郑源的大腿闭上了眼睛:“那不怕鬼的记者借我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