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5/7页)

房间一片寂静。刑事鉴定专家似乎因为没有人明白他的话而有点恼火,继续说:“他要店员的指纹到处都有。”萨克斯懂了,“他故意留下那个强奸用品袋,让我们找到。”

普拉斯基点点头。“否则的话,他只需要在回家后再擦干净袋子就行了。”

“完全正确,”莱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胜利的意味,“我认为那是故意安排的证物。目的是让我们认为这是一宗神秘的强奸案。好吧,好吧……我们重新走一遍。”莱姆看到普拉斯基因为他使用“走”这个词而不安地看着他的腿,不禁笑了一下。“一名攻击者跟踪吉纳瓦到公立博物馆,这可不是常见的性攻击场所。然后便攻击她——嗯,模特儿——那一击即使没要了她的命,也能让她昏迷好几个小时。如果情况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还需要开箱小刀和胶带?而且,还留下一张有关心灵探索的塔罗牌?不,这不是强奸未遂案。”

塞林托问:“那他想干什么?”

“这就是我们最好能弄清楚的事情。”莱姆想了一下,然后问道:“你说巴里博士什么都没看到?”

塞林托回答:“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但是不明嫌疑犯还是返回现场杀了他。”莱姆皱着眉,“而且一○九先生把读片机也打碎了。他是职业的,但发脾气就显得太不职业了。他的猎物逃了,他不应该为了这样的不顺就浪费时间去摔东西。”莱姆问那女孩:“你说你当时正在阅读一些旧报纸?”

“是旧杂志。”她纠正他。

“是在缩微胶片阅读机上看吗?”

“是的。”

“是那些吗?”莱姆朝一个装着缩微胶片的大塑料证物袋扬了扬头,这是萨克斯从图书馆带回来的,有两个槽——第一和第三——是空的。吉纳瓦看着那个盒子,点了点头。“是的。不见了的两卷就是我当时在读的文章。”

“你有没有拿到当时在读片机里的那一卷?”

萨克斯回答:“读片机里是空的。一定是他拿走了。”

“再把读片机摔坏,这样我们就不会注意到缩微胶片不见了。哦,这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到底想干什么?又是出于什么动机呢?”

塞林托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只关心证据,不关心动机呢。”

“朗,你必须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一个是在法庭上用动机来证明一件案子——这是最值得推敲的部分;一个是用动机将你引向证据——这可以最终确认一项罪行。比如,一个人用枪杀了他的商业伙伴,我们又查到他的车库里藏着枪,而且购买子弹的收据上面还有他的指纹。在这种情况下,有谁会在意他杀人是因为有一只会说话的狗让他这么做的【注】,还是因为那家伙和他老婆睡了觉?证据使案子成立。

【注】:指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纽约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山姆之子”。他杀死六人,伤及多人,被捕时他告诉警察,他杀人是在听从邻居家的狗山姆的指引。

“但是如果没有子弹、枪、收据或轮胎痕迹时怎么办呢?那么,最有用的问题是:为什么被害人会被杀害?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能引导我们找到能让他定罪的证据。抱歉,我说教了。”不过他的声音里并没有歉意。

“好心情都没有了,是不是?”托马斯问道。

莱姆嘟囔道:“我漏了什么东西,我不喜欢这种事。”

吉纳瓦皱起眉头。莱姆注意到了,问她:“怎么了?”

“嗯,我在想……巴里博士说过,还有别人对我阅览的杂志有兴趣。他想要借,但是巴里博士告诉他,必须要等我先读完。”

“他说是谁了吗?”

“没有。”

莱姆想了想。“现在我们这样推测:这位图书馆员告诉这个人,你对这些杂志有兴趣。这个人想要把它偷走,而且因为你曾经或即将看到这些内容而要杀你。”当然,刑事鉴定专家不相信这种情形。但他成功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愿意进行大胆、甚至牵强的设想。“而且他拿走了你原来正在阅读的那卷胶片,对吗?”

女孩子点点头。

“似乎他很清楚自己要找什么……那到底是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我的一个祖先。我的老师对《根》【注】之类的东西着迷,我们要写一个自己家族史上的人物。”

【注】:美国黑人作家亚历克斯·哈利的一部家史小说。

“这位祖先是谁?”

“我的高祖父之类的吧,一个获得自由的前奴隶。我上个星期去博物馆,在这期《有色人种每周画报》上发现有一篇有关他的文章。图书馆里没有这期画报,但巴里先生说他可以从储藏室里找到缩微胶片。昨天刚找到。”

“那个故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莱姆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