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5/8页)

“谢天谢地。”

“还有件事我必须问你。”

“什么?”

“你希望由我来正式代理你的案件吗?”

“当然。我不会找别人。”

“我之所以问你,是因为你也可以选择公设律师为你辩护。”

“可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呢?你是我的律师,萨帝厄斯。我选择你。”

“好吧。明天上庭时,如果他们提出指控,我会当庭进行无罪抗辩。我同时会提出假释动议,设法让你离开这儿。”

“谢谢你。”

“好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我先去看看能否给你弄台电视或收音机过来。”

“不必了,我没有在这儿长住的打算。”

“我还是去问问吧,以防万一。”

* * *

萨帝厄斯在圣诞清晨的第二站是昆丁家。农庄样式的房子红砖石瓦,坐落在一个小山丘上,背离华盛顿街三百码,没有草木也没有景观。白色的栅栏将整个农庄围了起来,又在里面分出数个长方和正方的几何块,圈着马匹。最近的一块地离地方检察官欧文的房子仅二十五码。马匹常常跑到房子边来,在栅栏下吃草,指望着欧文的孩子带些胡萝卜或苹果来,反正他们经常这么干。萨帝厄斯在房子东面减速停下,把车泊在三车位车库外面。他从车库进去,按响门铃。

昆丁·欧文开了门。他手握一杯蛋酒,穿着拖鞋和牛仔裤,T恤衫上印着“加油红雀!3”以及橄榄球四分卫持球欲传的图案。他朝萨帝厄斯举起杯子,“进屋用问题来轰炸我吧,不过前提是你得先喝杯蛋酒。”

“成交。”萨帝厄斯说,“我还真有一堆问题。”

“我想也是。进来吧。我这儿没有办公间,但我们可以坐在餐桌旁聊。”

昆丁带萨帝厄斯到餐厅坐下。堂娜·欧文很快端进来两杯新鲜的蛋酒。“嗨,萨德。”她说,“听说城里出事了。”

“谢谢。”萨帝厄斯接过杯子,“是的,你的丈夫正在找我客户的麻烦。”

“哦,哦。”昆丁道,“先说清楚。我不会起诉艾米琳,我有利益冲突,已经通报总检察官了。他们会负责的,如果真要起诉的话。”

萨帝厄斯逮着昆丁最后一句话,“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根本不会起诉?”

“我认为取决于罪证化验室。总检察官的看法也许不一样,但没有来自罪证化验室的结果证明,我认为不会有起诉。”

萨帝厄斯皱着眉低声说:“昆丁,有人在我客户背后捣鬼,有人在陷害她。她绝不可能向维克多·哈罗开枪。”

“我同意。但现在看上去就像是她干的。你的任务是证明她并没有这么干。”

“我以为根据无可置疑原则4,该由政府来证明她有罪。”

“当然,教科书上都是这么写的。但真相是,你得证明她的无辜。现实世界就是这样。”

萨帝厄斯靠回椅背,狠狠喝下一大口蛋酒。他内心波涛起伏,要怎么才能证明艾米琳是无辜的?

* * *

乔治亚娜·阿门特劳特五十多岁,住在奥尔比特以北的荫橡地的一幢整体活动房里,养了两只鹦鹉和一条哈巴狗,有一个女儿艾米琳·兰塞姆和一个孙子杰米。

她是个寡妇。十年前,在拉格朗日镇打猎时,她不小心杀死了自己的丈夫。他们当时在猎鹿,所用猎枪和子弹均符合伊利诺伊州法律规定。出事时,丈夫丹·阿门特劳特将猎枪递给妻子乔治亚娜,自己弯腰低头穿过带刺的铁丝网围栏,过去后,他用靴子踩住铁丝网,等乔治亚娜把两支猎枪递过去。不幸的是,乔治亚娜给丹递猎枪时把枪口朝向了他,猎枪扳机又碰巧被自己狩猎服的扣子绊住,枪走了火,在丹的胸膛心脏位置轰出一个梅森罐口大的洞。

昆丁·欧文的前任,原地方检察官布莱恩·马托克是个卑鄙小人——这人后来划船出游时丧生——他当时设法以枪杀的罪名指控乔治亚娜,在审判中又通过诸如曲解误导、藏匿证据等法律伎俩,成功说服大陪审团起诉乔治亚娜·阿门特劳特过失杀人。

之后乔治亚娜的处境每况愈下,因为没钱,她只好接受法庭委任的律师,而命运又给她安排了弗莱彻·T.·弗雷尼。自1970年拿到律师执照后,弗雷尼的工作方式就是让刑事被告先认罪,然后再查找真相——如果还有兴致找的话。乔治亚娜的案子就是如此。弗雷尼说服她违心地接受了辩诉协议,承认过失杀人,在希卡姆郡监狱服刑六个月,缓刑两年。

乔治亚娜锒铛入狱,在牢里咨询了很多狱中法律专家5,终于明白自己被弗雷尼哄骗了。出狱后,她脱胎换骨,从此只有一个目标:余生不再跟律师、法官、警察和检察官有任何瓜葛。她甚至不愿意和他们走在同一条街道上,毫不夸张地说,她宁愿横穿到街的另一头去,也要避免跟这些人有任何眼神接触,免得被这类人玷污。她从未在大选或补选中投过票,也不在乎谁在掌政当权。四十年来,她经历了太多届她发誓再也不想看到的政府。对于那些政治游戏,她说:“我已经免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