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5/6页)

塞茜·西摩尔为萨帝厄斯端来咖啡、杯子和托盘。她有说有笑地为客人点单下单、送上饮料茶点。在她的打理下,咖啡馆的气氛始终热闹愉快。

当塞茜给萨帝厄斯倒好咖啡,一个名叫乔纳斯·迈林的农夫开口说话了。

“我听说,昨晚在维克多·哈罗的巴士里发生了一件趣事。”迈林说着抬起已经发白的眉毛,略微停顿,但并没有人接话。“我告诉你们,这事与一个年轻女人有关。那个女人我们都认识。”

“维克多·哈罗在他的巴士里过狂欢夜吧。”萨帝厄斯接话道。

“纯属捕风捉影。” D.B.莱纳格插话说,这位退休老律师有一副典型德国人的大嗓门,“维克多·哈罗是我的客户,他为人正直。我搞不懂你们在乱猜些什么,哪有什么狂欢夜。告诉你们,那辆巴士是他的办公室,我去过,连一瓶啤酒或威士忌都没见过。”

“那说明老维克多看不起你,所以才不把酒拿出来给你喝。”乔纳斯·迈林笑道。一对白眉气势汹汹,仿佛随时准备应对D.B的反击。但D.B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叉起一块炒鸡蛋送进嘴里。

“乔纳斯,你到底听说了什么?”萨帝厄斯问,“昨晚那辆巴士里发生了什么趣事?”

乔纳斯·迈林语带讥讽,“今天一大早,一个忧心忡忡的年轻女人找到了奥尔迪曼警长。我们的好警长又让她去咨询地方检察官。好像是她被维克多·哈罗侵犯了。事先说好啊,这只是八卦。我是从一个匿名警察那里听说的。”

“这个警察不会正好就是你的女婿迈克·赫米斯吧?”D.B.莱纳格从桌子那头攻击道,“所谓的匿名消息源就是你的家庭成员吧?”

乔纳斯·迈林摊开双手,摇了摇头,嘴角扯起一丝笑,“无可奉告。”

“你呢,萨帝厄斯?”弗兰西斯·多尔曼的发问让大伙儿把目光转向了萨帝厄斯,“昨晚的事你听说了吗?”

萨帝厄斯呡了一小口咖啡,摇头说:“昨晚我在家看了两部电影,十一点就睡着了。我什么也没听说。”

“哈罗是你的客户吗?”多尔曼继续问。

萨帝厄斯笑了,“就算他是我的客户,我也不能承认。律师不能透露谁是自己的客户。”

多尔曼看看在座的人,又切了一块香肠,用叉子送进嘴里,同时依然对萨帝厄斯穷追猛打,“我听说,至少到现在为止,整个镇上,只有你没做过他的律师。维克多·哈罗喜欢给每个律师都找点活干,让你们没空去起诉他。这就叫利益冲突什么的。”多尔曼自鸣得意地笑着,像在显示自己知之甚多。

萨帝厄斯清楚,维克多·哈罗的钱全靠与斯普林菲尔德10的政客们的特殊关系得来。那些政客帮他以虚报低价来获得高速公路的项目,尤其是那条永远修不完的、连接斯普林菲尔德和芝加哥的高速公路。和伊利诺伊州很多劳民伤财的高速公路一样,这条路已经修了四十年。至少有八个承包人从这个香饽饽里赚得盆满钵满,足够他们颐养天年。后来,维克多成为这条路的承建商。作为回报,他得给芝加哥的黑白两道支付回扣。这样一来,皆大欢喜,除了来往于斯普林菲尔德和芝加哥的老百姓,每次他们经过那长达二十英里的在建路段时,都不得不耗费更多时间。这条经年久修的四车道就像溃烂的水痘一样,不断被挖开,松土和水泥一车一车被拉走,随后又重新铺上看起来并无二致的松土和水泥。

“维克多选律师的用意也许的确如你所说,”萨帝厄斯终于开口说道,“但我知道的当真不多,抱歉。”

塞茜端着咖啡壶和一碟点心来回走动,“有人需要吗?”

萨帝厄斯用手盖住自己的杯子,“不用了,塞茜。我得干活去了。”

“谁不知道这个镇上的律师,一天的收入比我们农民一个月挣的还多!”乔纳斯·迈林对刚起身的萨帝厄斯喊道。

“那是因为我工作努力,乔纳斯。”萨帝厄斯拍拍乔纳斯的肩,“不像你,我可没有大把时间在咱们小镇上到处泡咖啡馆。再见,先生们。”

大伙儿点头跟他道别。七点五十分,他买完单走出银顶。

尽管奥尔比特依然睡眼惺忪,东边的天空已殷红似火。昨夜的雨已经停了,此时空气格外清新宜人。

如往常一样,萨帝厄斯看准车流中一个空当,蹿过华盛顿街,跳上了广场东边门罗街的人行道。

他急匆匆径直走向律所,好像有什么重要工作在等着他。然而,他心里很清楚,这天早上并没有预约客户,顶多只是一些周六晚上醉酒驾车的案子,要么就是夫妻周末吵架、今天要闹离婚的事情。

左手边就是法院。据基石上的文字记录,这栋宏伟的建筑建于1890年。那个年代,美国各地都在大兴土木建造这种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