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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年轻的主人眼光黯淡了下来:

“是的。但是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我有必要向你们申明一些东西。否则的话你们有可能会对艾美莉产生误解……”

欧文常常宣称:要想撬开别人的嘴巴,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表示关注又保持沉默。他说得绝对有道理,而且凭借纯熟的技巧,欧文在这个方面是出类拔萃的。其实,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加上吸引人的话题,即使是天性内向的人也会吐露出知心话。这一次也不例外:艾美莉很显然是保罗·布鲁克最在意的人,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顿音。

“我小的时候就认识艾美莉,因为我们的父亲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们一同去埃及进行考古活动的时候,我们都只有十多岁。我留在了英国,但是多勒先生把他的女儿带在了身边。她在埃及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多勒先生在一次考古活动中去世了,最后是我的父亲照顾她。但是我猜测我的父亲当时醉心于研究工作,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照看艾美莉。他们回到英国之后,艾美莉住到了她的婶婶家。在那些地区人们都充满了激情,所以她受了感染……这么说吧,她的举止在某些方面是轻率的……”

年轻人的脸上显现出一抹红晕,他的窘迫显而易见:

“她有一种……怎么说呢?……对于羞耻没有太多的顾忌……比如说,天气好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在花园里散步,身上毫无遮拦。我曾经试着劝说她,让她理智一些,但是她看问题的态度是很特别的。另外,她的这些想法也和某些人不谋而合,如果您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我相信她是一位非常有个性的女孩子。”欧文评论说。他一直装作在欣赏一朵花。

“您说得很对。丹哈姆正是利用了她的这种特点来编织罗网,请允许我这么说。因为他很快就提出要以她为模特绘画……按照夏娃的姿态。艾美莉自然很喜欢这个主意。我需要说明一下,在那个时候我和艾美莉还没有相互表白,至少是还没有正式表白。可是,私下里我们都知道这段长久的友爱最终必然会形成更亲密的关系。不幸的是,我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坠入了爱河!”欧文替他说。

“这么说吧,他自以为对艾美莉抱有爱情,其实那是一种兽性的冲动。但是他的感情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得到艾美莉的回应,他完全想错了。面对这个挑衅,我必须采取行动。我告诉艾美莉我对她的感情,告诉她这是我长久以来的真情。我们之间相互的感情足以让她回心转意了,但是她要求我给她一段时间思考。她说不能一下子抛弃丹哈姆而和我交往。简单来说,这种尴尬的局面一直持续到现在……但是现在看来丹哈姆想要做一个了断……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这真是太过分了。”

保罗·布鲁克说话的时候,有好几句话都到了我的嘴边,又被我咽了下去。比如说,我想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就在一天前,丹哈姆跑来向我们诉说了几乎同样的内容,只不过是换了抨击的对象。我忍住了没有说,而是让欧文来处理。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犯了战术错误,欧文是不会原谅我的。

“丹哈姆先生完成了以艾美莉为主题的画了吗?”欧文突然发问。

“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完成了。”布鲁克揉着自己的脖子回答说,“在最后画完之前,我把那幅画扔进了火里。艾美莉不太高兴,但是我向她解释说这是我对她的感情的证据。”

“您的父亲知道艾美莉为他当模特的事情吗?这算得上有点出格……”

保罗·布鲁克停下来,目光盯住了他面前的高大的法国梧桐树茂密的树叶。

“他当然知道,”保罗说话的时候语调出奇地平淡。“就是在父亲给丹哈姆准备的工作室里,艾美莉为他当模特。但是我的父亲没有丝毫的气恼。他对生活的态度很豁达……只要是以艺术的名义……干什么都可以。”

“那么您的母亲,她怎么想?”

“自从我母亲认识我父亲以来,她就从来没有过什么不同意见。我的父亲是为了她的祖国而奋斗的大英雄。对于我的父亲的作为,她从来没有过一丁点儿的怨言,即使是他不在的时候……”

“如此说来,您的母亲和您的心上人性格迥异。”欧文兴高采烈地说。

一瞬间,布鲁克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的脸上洋溢着平静而甜蜜的微笑,完美地表达出了他对刚才提到的年轻女孩的眷恋之情。

“她是如此地动人,如此地美丽,以至于最美丽的花朵在她旁边都会黯然失色……”

等我们的主人叙述完他对艾美莉的溢美之词,我们正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我们穿过布鲁克家的草地,来到了那个小花房的前面。我刚才坐在花园里的桌子边的时候就隐约看到了那个花房。从房子通过来的小路一直延续到一个很长的凉棚那里;凉棚上爬满了各种铁线莲属的蔓藤植物。凉棚一直延伸到一个类似凉亭的建筑,那是五根围成一圈的立柱,上面没有顶,但是有一个圆圈把五根柱子连在一起。在这个建筑上也覆盖着一棵蔓藤植物,虽然没有凉棚上那么繁茂,但是给建筑抹上了淡雅的色彩。这个奇怪的建筑的中间是一个天球,看起来像是一个殿堂里的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