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15/32页)

这时报话器里传来爆破队指挥员的催问声,年轻的排查员打开手机手电筒,先进了屋子,年纪大的排查员随后跟进。两人慢慢靠近那个人影,随着两人眼睛逐渐适应黑暗。那个年轻的排查员手机灯光先照到了一个人的脚,然后向上照,一个悬吊于屋梁上的年轻女尸的背影彻底吓呆了两名排查员。

两人没敢绕到前面看尸体的样子,就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水泥屋。也不能怪他们胆小,因为那个尸体的死法跟清朗别墅女尸的死法几乎一模一样。头发被绳索吊在屋子的顶梁上,双手被捆在身后,双脚勉强着地,脖子一圈都是伤口,致命伤是下颌与胸腔之间对称的三对创伤。

凶器依然没有找到,根据伤痕鉴定,“水泥女”脖子周围那圈小血洞还有下颌与胸腔上的三对更深的创伤几乎是同时出现的,这一点与李翘的法医鉴定也完全相同。

什么凶器可以同时造成这些致命伤?现在依然是一团疑云。

这具水泥屋女尸的身份现在依然没有被查证,成了一起无名女尸案,侦查大队把这具女尸暂称为“水泥女”。

11

夏璋没有蠢到极致,他主动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判断,认为8月26日的“水泥女”案与8月1日李翘案或许有关联。他一方面组织侦查大队主力全力以赴地翻看之前积压的悬案,寻找类似的作案手法,另一方面又借调其他队里的力量查阅这些年刑满释放人员的档案资料。

他之所以大海捞针,是因为现场连一枚指纹、一根头发、一个脚印……这类常规的现场证据都没留下,或者说在刑警展开调查前就已经被全部处理干净了。

法医给出检查结果:“水泥女”生前并没有被性侵。夏璋认为作案者如此冷静缜密,想必是个老手,保不准是这个废弃屋子的“常客”。

侦查大队至少有一个人没有按照夏璋的指示以常规方法去看待这起案子,虽然这个人资历很浅,又是初来乍到。但这恰恰就是她的优势——不会被旧有的思维捆绑住——这个人就是丁海琳。

她翻看技术队现场拍的所有照片,她没有从被挑选出来研判为“有用”的照片看起,而是反其道而行之,从那些被淘汰的边角料看起,然后她发现了那间屋子墙面室内涂鸦的几张照片。

她调出照片的电子底版,放大细看,然后立刻独自去了一趟“水泥女”的案发现场。即使她是下午到水泥厂门口那个废弃的值班室的,站在房子门口,她也能感觉到房子里透出来的阵阵阴气。

她记得现场调查报告写明了:“水泥女”是背朝屋门悬挂,她面朝着被木条封上的窗框。丁海琳打着手电走到那扇窗户前,发现墙面上有许多零乱的字迹,还有涂鸦。她看窗框上遗留的碎玻璃,裂口处遍布尘埃,可见,玻璃被砸碎很久了。但是,那些封着窗框的木条中有一根看起来很脏,切口却是崭新的。她仔细端详这根不起眼的木条,发现它上面共有四根钉子,这些钉子比其他木条上的钉子新,而且型号也不同。

她掏出放大镜,凑近木条,一点一点地查看,在木条一个不齐整的切面发现了一缕纤维。她小心翼翼地把纤维装进证物袋,又小心翼翼地撬下这根木条,翻过来一看,上面有红章印,可以看到一组编号——“0903”。

回到刑警队,她把发现的那缕纤维与吊在“水泥女”头顶的绳索材质进行比对,结果完全相同。她立刻在会上把这个发现提了出来。夏璋先是对她的擅自行动表示皱眉,紧接着宽容地笑道:“凶手的绳索在屋子里留下痕迹很正常,这无非说明他在作案时可能趴在窗框的木条上向外张望,观察屋子周围是否有人。”

当丁海琳把木条后面的那组数字提出来时,老刘想起了盛大雷曾经跟他提到一封信里也有一组数字。当老刘试图把丁海琳发现的新线索和盛大雷当时提到的那封信联系到一起时,夏璋的笑容迅速消失了,嘴角一歪,表现出了一种不屑,直接转入下一个话题。

丁海琳看到夏璋的表情就明白了,多说无益,他根本不会重视自己发现的线索。但是她看到会上老刘的表情时,她想,老刘,还有那个盛大雷,或许才是自己的志同道合者。

正是从那时起,她下定决心找出案件的真相,并不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对于知己,她有独特的嗅觉。对于为人处世,她有独立的思维。就像当年在军校里,她遇到过一个特别的人曾经对她讲过一个与爱迪生有关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