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第13/25页)

波洛说:“啊,但生活就是这样!它不允许你随心所欲地来安排它。它不允许你逃避情感,只靠智慧和理性生活!你不能说,‘我只感受这么多就够了。’生活,韦尔曼先生,不管有什么其他特性,绝不会是合理性的!”

罗德里克·韦尔曼喃喃地说:“看来是这样。”

波洛说:“一个春天的早晨,一张女孩的脸——曾经井然有序的生活突然就翻天覆地了。”

罗迪打了个寒噤,波洛继续说:“有时候,这会比‘一张脸’更复杂。你真正了解玛丽·杰拉德多少,韦尔曼先生?”

罗迪沉重地说:“我了解多少?很少,我现在明白了。我想,她是甜美而温柔的,但是说真的,我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了解……我想,正因为这样,我并不怀念她。”

他的抗拒和不满现在都消失了。他能够自如地谈话了。赫尔克里·波洛具有让人卸下心防的本事。罗迪看起来放松了许多。

他说:“甜美,温柔,不是很聪明。还有,敏感,善良。她身上有种在她那个阶层的女孩身上很少看到的文雅气质。”

“她是那种会不知不觉中树敌很多的人吗?”

罗迪用力地摇头。“不,不,我无法想象有人不喜欢她。我是说,真正不喜欢。不过,心怀恶意就另当别论了。”

波洛连忙说:“恶意?这么说你认为有人心怀恶意?”

罗迪心不在焉地说:“应该是的,所以才会有那封信。”

波洛敏锐地问:“什么信?”

罗迪脸红了,看起来有些恼怒。他说:“哦,没什么重要的。”

波洛再问了一遍:“什么信?”

“一封匿名信。”他勉强地回答。

“什么时候寄来的?写给谁的?”

罗迪很不情愿地解释。

波洛喃喃道:“有意思。我可以看看那封信吗?”

“恐怕不行。实际上,我把它烧了。”

“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做,韦尔曼先生?”

罗迪生硬地回答:“那时候这么做是很自然的。”

波洛说:“因为这封信的缘故,你和卡莱尔小姐匆忙赶去了亨特伯里庄园?”

“是的,我们去了。但并不是匆忙赶去。”

“但你们是有点不安的,是不是?也许,甚至还有点惊慌?”

罗迪的回答更加生硬了:“我不会承认的。”

波洛喊道:“但可以肯定,这是很自然的!本来许诺给你们的财产岌岌可危!你们紧张这件事是很自然的!钱,是非常重要的!”

“没有你说的那么重要。”

波洛说:“你这种超然的态度真是了不起!”

罗迪的脸红了。他说:“哦,当然,钱对我们确实很重要。我们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但是,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去看我的婶婶,希望她没事。”

波洛说:“你和卡莱尔小姐一起去了那里。当时你婶婶还没有立遗嘱。不久之后,她二度中风。于是她想立遗嘱,但是,那天晚上她来不及立遗嘱就去世了,或许,对卡莱尔小姐来说是件好事。”

“喂,你这是在暗示什么?”罗迪一脸怒气。

波洛飞快地回答他:“韦尔曼先生,你告诉我把玛丽·杰拉德的死归咎于埃莉诺·卡莱尔的动机是荒谬的,你说她不是那种人。但现在有了另一个理由。埃莉诺·卡莱尔有理由担心,她的继承权可能会被外人夺取。信中有人警告了她,她的姑姑临终前含糊不清的遗言也证明了这种担忧不是空穴来风。在楼下的门厅有一个药箱,里面有各种药物和医疗用品。要从里面拿走一管吗啡是很容易的。而后来,据我所知,当你和护士都去吃饭的时候,她在病房里单独与她的姑姑在一起。”

罗迪喊道:“天哪,波洛先生,你在暗示什么?埃莉诺杀死了劳拉婶婶?这真是最最荒谬的想法!”

波洛说:“但是你知不知道,对韦尔曼夫人开棺验尸的申请已经获得批准了?”

“是的,我知道。但他们不会发现任何东西!”

“要是他们找到了呢?”

“他们不会找到的!”罗迪断然地回答。

波洛摇摇头。“我不敢肯定。而且,你也知道,能从韦尔曼夫人在那时去世而受益的只有一个人。”

罗迪坐了下来。他的脸色惨白,身体摇晃了一下。他盯着波洛,然后说:“我还以为你是站在她这边的。”

波洛说:“无论站在哪一边,我们都必须直面真相!我认为,韦尔曼先生,你一直以来都尽可能回避生活中那些尴尬的真相。”

罗迪说:“为什么非要去面对最坏的一面,让自己痛苦呢?”

波洛严肃地回答道:“因为它有时是必要的。”

他顿了一顿,然后说:“让我们正视这种可能性:你婶婶的死可能会被查出是由于使用了吗啡。那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