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蛛案(第14/21页)

薛恕道:“还是那个问题,凶器呢?如果苏兰是自杀,她割断自己的喉咙后,怎么处理那把刀?”

萧融道:“鹦鹉不见了。”

话音未落,忽听院子里传来两声懒懒的长鸣,薛小容“嘿”的一声,纵身一跃,从灵堂的窗户窜了出去,大叫道:“玉淑妹妹,拦住那只鸟儿!”

薛恕两步跑进院子,萧融也转动轮椅绕了出来,只见一个娇小的少女俏生生站在门槛上,眉眼含笑,手臂上托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鹦鹉,像哄孩子似的轻轻念叨:“乖……乖……别乱动,一会儿给你买花生吃……”

萧融将轮椅挪到薛恕身边,小声道:“这就是那个能和小动物说话的姑娘?那天在‘往来人’的就是她?”

薛恕点头道:“没错,就是她。”

薛小容像小狗似的笑嘻嘻围着玉淑转圈:“玉淑妹妹,你可真厉害,手轻轻一招,这鸟儿就自个儿落到你怀里了。”

玉淑脸一扬,轻轻哼了一声:“这算什么?”说着抚了抚鹦鹉的背毛,“瞧,它脚上还系着绳子,但是被它啄断了。”

薛小容瞪大了眼睛道:“嚯!瞧这嘴,活像刀子似的。”

鹦鹉得意地扬了扬翅膀,又蹭了蹭玉淑的脸。

萧融抬头望着薛恕:“你猜那条绳子上挂着什么?”

薛恕道:“绳子的一端绑在鹦鹉脚上,另一端系着一把刀,苏兰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受惊的鹦鹉带着刀飞走,再加上之前印下的血脚印……如果聂法医没有检测脚印的血样,如果我们没有发现这只腿上有绳结的鹦鹉,这案子十成会被当作一起谋杀案处理。”

萧融道:“根据眼前的线索,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这么一件糟心事儿:来迟家老宅取药的苏兰在迟云善的灵堂发现了割喉案受害者的照片,明白迟印恒就是白柳街割喉魔,但她深爱迟印恒,一心想要为他脱罪,所以撕下了黑板上的照片,在院子里烧毁,又身穿白衣割喉自杀,并在自杀前用一双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鞋子伪造了血脚印,还利用鹦鹉将自杀用的刀带走,把自杀案伪造成谋杀案,为连环割喉案增加了新的一环,以此洗清身在大牢的迟印恒的嫌疑。”

薛恕道:“这就是凶手为我们安排的故事,看起来有些疯狂,但合情合理。”

萧融道:“却并非真相。”

薛恕一点头:“因为苏兰是我的雇主,她知道我的计划,知道我有救迟印恒出狱的法子,更知道迟印恒绝不是割喉魔。”

萧融道:“所以这个疯狂而合理的故事是真正的凶手演给我们看的,他不知道苏兰背后有你们这帮家伙,更不了解你们的计划。但他知道你会一眼看穿脚印的异样,也知道一贯谨慎的聂法医会第一时间检测现场血样,也知道这只鹦鹉会飞回到旧主的老宅,被来此调查的巡捕发现,继而推断出苏兰是自杀伪造他杀。”

薛恕道:“再加上苏兰遇害前曾在院子里喂鸟的证词,加上满院的照片碎屑直指迟印恒就是割喉魔,一个‘连环杀手锒铛入狱,痴情女子自刎相救’的故事就完美了。哦,还不够,也许过不多久就会有人捡到一把挂着绳子的刀,巡捕搜查苏记酒馆时会发现整理好的钱财首饰。”

萧融道:“那把刀上还会查出苏兰的指纹。”

薛小容听得直吸凉气:“太阴损了,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薛恕道:“现场的照片只有前三个受害者,没有阎惜媚,你觉得会是谁拍的?又是谁扔在这儿的?”

薛小容道:“马一侬拍的!这三个女人都是他杀的,黄冲黄战杀阎惜媚时没有偷拍!我记得马一侬被抓的时候,没有人发现过照片什么的,这些照片的底片一定在马家,是马彪的人把烧过的照片丢在这儿的。”

薛恕一握拳头,恨恨叹道:“马彪、黄冲还想不出这么歹毒的法子,一定是金蛛又回屏州了,这次他出手快得吓人,是我太大意。”说着一咬牙,“是我对不起苏兰。”

玉淑将鹦鹉脚上的绳结解下,娥眉轻蹙:“薛恕哥,这种鹦鹉呆得很,它多半是找不到旧主的老宅的。”

“什么?”薛恕、萧融都是一愣。

大鹦鹉眯着眼发出惬意的咕咕声,玉淑轻轻拍拍它的头:“这鸟儿就是个玩物,既不认道儿,也飞不了这么远——白柳街到文苑街几乎横跨整个屏州。”

薛恕轻吸一口气,沉声道:“也就是说……有人把鹦鹉带到了这附近,又把它放进了院子,让我们发现,从而推断出苏兰自杀……”

萧融几乎从轮椅上跳起来:“所以这个人刚才就在院子附近。”

薛恕轻笑一声:“他跑不了,如果没有人在院子外面守着,我和小容哪敢在院子里大模大样地找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