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案(第13/14页)

“若非小宁与薛小容交好,琰少爷也不会拉我入局吧。”贺安道,“无论是安排我去争夺甲骨,激怒爵二爷,还是让我和张管家演那几出炸船、抄店的戏,不都是为了逼小宁向薛小容求助吗?”

“不错,除了来无影去无踪的不败神偷九臂哪吒,还有谁能打开九宫八卦锁,闯过六丁六甲阵,把我们需要的证据送到爷爷面前?要说那个薛小容真有几分机灵,竟然能从一只死松鼠身上推断出张如庆的‘真正目的’,倒是省得我再多费口舌讨要那块内府龙涎来给爷爷看了。”归琰道。

“可是……琰少爷是怎么知道小宁认识薛小容的?”贺安小心翼翼地问道。

归琰弯眉一蹙道:“这个……不是贺老板应该关心的事。”

“是我唐突了,琰少爷莫怪。”贺安识趣道。

归琰放下茶盏,整整衣襟,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若回去晚了,只怕爷爷惦记。茶舍那边,贺老板动手时务必当心,一来此处的土被张管家引水灌透,只可揭开,不可掏挖,虽有茶舍院墙遮挡,还是要当心被旁人发现;二来这墓室大得出奇,只怕外圹、耳室延伸至茶舍外,若要动土,可能会惊动外人,所以这些油水不肥的边边角角,贺老板能舍便舍了吧。”

“这是自然,毕竟是不光彩的勾当,一切小心为上。琰少爷慢走。”

贺安把归琰送出院外,目送他打马离开,便忙不迭地回屋,一把捧起盛着房契的盒子,笑道:“横财就手,横财就手!”轻轻扳开盒子的铜合扣,那盒盖便“砰”的一声弹了起来,一支精钢小箭直奔贺安面门。贺安大惊,没等喊出声来,便觉眼前一花,只见两根修长的手指将那小箭牢牢钳住,箭尾嗡嗡直颤。

“吓尿了吧?张如庆就是这么死的,那口棺材倒没白买。”

贺安湿漉漉的腿瑟瑟发抖,望着眼前一身黑衣的少年,吞了口唾沫道:“你……你是小容?”

“对,就是被你骗来的那个冤大头!”薛小容咬着牙道,“要不是看在贺宁的面子上,我才懒得救你!”

“你……你怎么进来的?”

“别忘了我是谁!”

“你怎么知道我没死?”

“贺宁委托我哥哥设局取归爵的性命,为你报仇,他自然要去查查你是怎么死的,这一查便查出不少破绽。”

贺安缩起身子退了几步,道:“什么破绽?”

薛小容大模大样坐在暖榻上道:“那么大的爆炸,需要多少炸药?那么小的一艘船,船舱里摆满炸药,还有坐人的地方么?你贺老板又不是傻子,坐在满是炸药的船舱里,竟连一丝气味也闻不出来?这样一艘船,正常人都不会带着怀孕的妻子坐上去吧!那艘在河心爆炸的小船上可能根本没有人,爆炸也是使用定时装置来控制的。另外,你自幼不通金石,不懂上古文字,你们贺家做的是竹木牙角和香料、漆器的买卖,你为什么突然远上洛水去和归爵争那箱甲骨?作死吗?”

贺安轻轻哼了一声,道:“就凭这个,你哥哥就断定我没死?”

“当然不止,他还去秀木居看过。”薛小容道,“张如庆带人抄了贺家的秀木居,但只是拿走了货物和陈设,大件家具却丝毫没有损坏,也没有被搬走。如果是我带人抄家,绝不会放过这些上好的黄花梨和紫檀家具,就算无法运走,也不会在翻箱倒柜时那么小心翼翼轻拿轻放,以至于一丁点的磕碰都没有留下。这一切只能说明,劫匪和主人可能是一伙儿的,这场抢劫只不过是一场演给贺宁看的闹剧,目的就是让他以为自己家破人亡,不得不向我这个江湖朋友求助。把自己弟弟折腾成这副模样,我说你也真忍得下心!”

贺安讪讪地哼了一声,道:“我自会补偿他。”

薛小容冷笑道:“用什么补偿?秀木居的产业还是玲珑茶社的汉墓?归琰这支精钢箭明摆着想要你的命,秀木居的货物恐怕早就进了他的口袋,那座汉墓也是归琰一手炮制的骗局,就为了哄你和张如庆两个猪油蒙了心的蠢货上贼船,还想着一夜暴富?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汉墓……是假的?”贺安顿觉一阵眩晕。

“不信?他拿给你们看的那几件玉器和马蹄金倒是真品,不过都是归琰从他爷爷的藏宝楼里顺来的,那几个死在盗洞里盗墓贼就是些码头扛活儿的苦力,茶舍的地下根本没有什么汉代王侯墓。”

“你……你有什么证据?”贺安慌得头大汗,颤声问道。

“我偷偷去看过那几个所谓盗墓贼的尸体,一侧肩骨微微下陷,显然是长时间扛运重物所致。还有那个你们叫不出名字玉佩,是东汉才有的‘司南佩’,怎么会出现在西汉的王墓里?喏,你再看看这条玉珑,和从‘盗墓贼’尸体上搜出来的那条是不是一模一样?甚至连玉纹理走向都一样!这是我从归家藏宝楼顺来的,两条玉珑本是一对,成型对开,那个……那个……”说着挠了挠头,暗道:花姐姐还说什么来着?这些佶屈聱牙的话我可学不来,反正这些玉器是归绍贤的旧藏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