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鹰案(第13/15页)

“欧阳度一定会立即派人去和申殿魁联系吧?”孙时道。

薛恕摇头道:“不不不,从屏州到太淇山路程不近,而且当晚柔乡歌舞厅开业,申殿魁肯定会来,因为柔乡的老板是他少年时的死党唐淮,欧阳度一定会趁此机会去见申殿魁。人人皆知申、胡两路军阀为争夺太淇山打得不可开交,却不知道北方的张胡子南下,一路势如破竹,申、胡二人权衡利弊,已经决定结盟抗张,胡大通最能分清利弊,他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勒索申殿魁。还有,申殿魁的军医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没有一个名叫张暄的小年轻,所以申大草包一定会当即识破这个敲诈欧阳度的张暄是个浑水摸鱼的混子。草包司令天生就是火爆脾气,又极好面子,自己做下的腌臜事被几个江湖混混发现,还打着胡大通的旗号拿照片来威胁自己,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所以他一定会派身边最高明狠辣的角色——‘七胴切’刀四郎和副官柳粲去和欧阳度一道对付张暄和他口中的‘江湖异士’,也就是我和到时我会带去的应飞、岳亭。当然,申殿魁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不动明山’高岭和‘一夫当关’韦固会留在柔乡保护他。”

“以上这些就是小骗子在欧阳度这边做的局。”花如映笑吟吟总结道。

“那应飞这边呢?”

“啊,这边就要复杂一些了,应飞可不像欧阳度和申殿魁那么好骗。”薛恕笑道,“应飞贪财、自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他非常善于发现机遇,头脑极其聪明,思考、质疑几乎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我只能顺着他的本能一步一步地把新的证据推到他的眼前,让他局部推翻自己之前的判断。一夜之内不间断的质疑、否定和发现会让他感到兴奋和满足,同时也会让他愈发相信自己的判断,如果一切都像他最初推理的那样顺利进行,应飞难免会产生怀疑,所以要让他不停地‘恍然大悟’,不停地‘推陈出新’,甚至要让他发觉自己也在‘欧阳度’的计划当中,这样更会激起他的斗志和怒意,这个自负的家伙是绝对不允许自己成为别人的棋子的,更不会让自己成为他人一箭多雕中的那只雕。他会根据这些判断不断调整计划,让自己获得最大的收益,直到不得不直接与欧阳度正面交锋。但他不知道,他要面对的并不是老朽无用的欧阳度,而是残忍暴戾的申殿魁,因为我交给他的照片,是花姐姐做过手脚的。”

“照片也能做手脚?”孙时奇道。

“当然,花姐姐可是天下第一的造假高手‘千面罗刹’,连脸都能变,还有什么是她造不来的?”薛恕道。

花如映笑道:“这个简单得很,我只是把照片上的鸦片换成了消炎药,你想换头换脸换人换景我都能做。其实这个照片造假不算新闻,1865年著名摄影师马修•布莱蒂为歇曼将军和他的同僚们拍摄合影,照片中最右面的富兰西斯•布莱尔将军就是后来加上去的。这种技术现在鲜有人知,但我敢断言,百年之后人人都能玩两手。”

薛恕继续道:“接下来就是我的具体安排。小容从济昌医院偷出了一瓶束喉香和一具在街头斗殴中被开瓢的小混混的尸体,花姐姐在他的手上文了一个似像不像的黑虎头。此时你已经按我的吩咐拆下了右腕的袖扣,注射了自己调配的药液,陷入重度昏迷,而被‘社长’的电话叫起的应飞也已经穿过万寿花园,赶往柔乡歌舞厅。我们把你和那具尸体放在万寿花园街头,在那个小混混的口鼻处撒了几撮束喉香粉,在你的手里塞了一个放满旧报纸裁成的‘钞票’的钱包,造出了一个破绽百出的凶案现场,等着采访归来的应飞来‘发现问题’。哦对了,那个打电话叫应飞去采访的‘社长’也是花姐姐扮的,她连声音都能造假,神吧?”

“哟,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嘴甜啦?”花如映眯着眼笑道。

“神!”一直默不作声的成勇大声应道。玉淑恨铁不成钢地在他腰间掐了一把:白痴哥哥,你眼睛不要一直盯着那个比你大十多岁的女人!她腰胯那么瘦,生不了男孩子的。

成勇红涨着脸低下头去,又抬眼偷偷瞄了瞄花如映,见她巧笑嫣然,不禁有些痴了。

薛小容捂着嘴哧哧坏笑,孙时无奈地耸耸肩:这孩子情窦开了。

“咳咳……”薛恕有些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咳嗽两声,道,“应飞当然能发现破绽,也能从我们留给他的线索中推理出你的身份和所谓布局者的身份——欧阳度。接下来,他把昏迷的你带去赵氏酒馆,也就是梨花的家,而在那里迎接他的,是前一天就和岳亭打过照面的‘杏花’,也就是花姐姐。花姐姐身上也留足了让应飞起疑的破绽,也正是在此时,应飞发觉到自己可能也是局中人,所以他偷偷在雅间门把手上藏了毒刀,拉着岳亭迫不及待地离开。这个局的切入点是你,你是个孤儿,又刚回国不久,虽然你那场‘失败’的手术和你的离奇失踪搞得满城风雨,但应飞对你的生活并不十分了解,他仓促间所能想到的和你有直接关系的地方只有你的办公室和家。应飞是个自负的家伙,他多半会根据‘欧阳度安排的女骗子’的提示去你家里挑战欧阳度的设计,而岳亭自然被派去了你的办公室。当应飞看到书桌上的字条和抽屉里的信,会立刻认为是欧阳度故意留下的线索,毕竟这东西太明显了。当应飞摩拳擦掌想要在你家的犄角旮旯找些有用的线索的时候,躲在床下衣箱里的玉淑控制的小灰猫蹿了出去,按照玉淑之前的训练,撞翻了花姐姐特制的有夹层的花盆,日记本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