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6/17页)

不料,这个叶村却是个伪君子,他谎称钱款尚未汇来,往后拖延了一个月。因当时大宫对叶村非常信任,所有事情都与叶村直接联系,并让叶村转告前来取钱的人,所以,吴练海完全被蒙在鼓里,他当时也只能信任叶村康风这个人。

东京党支部对此事也毫不知情。因为,钱的问题最容易引起组织内讧,所以他们对钱能不干预就不干预。这也刚好让叶村康风钻了空子,成为他贪污成功的一大要因。

大宫在东北地区游说完毕,刚回到东京就收到了吴练海寄来的催他交钱的信。大宫这才觉察到大事不妙,急忙奔赴神户找叶村康风。然而,为时已晚,叶村已经提前一步逃之夭夭。

这个侵吞革命资金的卑鄙无耻的叛徒,从此以后就销声匿迹了……

三绘子非常认真地读完了这些资料。

省吾则在一旁吸烟,这些从哥哥那里拿来的资料,他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看到三绘子已经把资料读完,他说:“实话跟你说吧,在父亲被冤枉这件事上,我不像哥哥那么坚定。”

他觉得必须让三绘子明白他在这件事上的真实想法。

三绘子已经完全投入到这件事上去了,如果调查结果确实是父亲贪污了那笔钱的话,三绘子可能比省吾还要失望,他不想让三绘子失望。

“你说什么呢?那个为津爷爷不是说你父亲是一个正直的人吗?这里也写着你父亲非常地谨慎、通情达理啊!”

“从小到大,我对他的印象除了‘死板’之外,没有别的。”

“这样的话,你就要对你父亲有信心。当时石崎轮船公司的那个经理不也称赞过你父亲耿直吗?”

“你是说父亲当时说的那句‘我来应聘的原因不是因为喜欢轮船,而是想住在神户’?”

“对啊,说得多么洒脱,感觉很浪漫啊!”

“在我的记忆里,浪漫这个词儿跟我父亲是毫无关联的。仔细想想的话,还真是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像个浪子一样忽然飘到神户,难道他真是早就计划好,冲着那笔钱来的?”

“你真过分,居然那样说自己的父亲!”

“可是,必须冷静客观地考虑这件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非常有可能得出让人失望的结果,我不想看到你一脸失望的表情。”

“所以,你就想先给我打好预防针?但我坚信你父亲绝对不是冲着那笔钱才来神户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这里写得很清楚啊!他们最初约好的接头地点并不是神户,而是东京——你看,在这里写着……在吴练海登船前一天,也就是十一月四日那天,他们忽然接到电报说地点改到神户了。”

“对啊,也就是说父亲根本不是因为提前知道那笔钱要在神户交易才来神户的,那父亲是什么时候来神户的呢?”

“肯定还没到夏天,为津不是说过,他们是在八月非常热的一天面试你父亲的。”

“也就是说,父亲在事情发生三个月之前就来到神户了——那他当时是为了什么来神户的?也不像是冲着那份工作来的,我觉得他倒像是漫无目的地来到神户,刚好看到那个招聘启事就去石崎轮船公司应聘了……”

第二天下班后,省吾依约跟小川和野村喝酒去了。

省吾是个非常喜欢喝酒的人,但也要看跟谁喝,小川和野村不是那种能让他喝尽兴的人。他们去的是三宫一带的一个小酒吧。老板娘一副长脸,看起来倒是很年轻,不过服务态度不大好,只顾着自己闲聊,毫不顾虑客人的感受。

饮下一杯酒后,小川变得精神了很多,而野村却沮丧地苦着脸。平时他嘴角上就一直带着自卑的笑容,喝了酒后他自己都觉得那张脸恶心,所以酒一下肚,自卑的笑容就变成了一张苦瓜脸。

“野村君,你今天看起来非常郁闷啊!”老板娘对野村说。野村没有理会老板娘,还是用一副令人揪心的眼神盯着酒杯。

小川这时候却来劲儿了。他对省吾说:“叶村君,我们俩可是樱花商事神户分公司的元老。你们来之前,我们在公司除了固定工资外还能拿点外快,你们这些东京的来了以后,局面就被搅乱了——当然,并不是说东京调过来的人都不好,叶村君你就是个例外——可是自从你们来了以后,就连分店长对我们的态度也变了,尤其是在‘月光’这个产品的开发上,就好像在防着我们一样,对我们完全保密。”

这是酒馆里上班族们的典型牢骚方式,其模式大都是先阐述自己对公司是多么鞠躬尽瘁,忠心耿耿,接着便抱怨自己得到的报酬是多么微薄,与自己付出的劳动是多么不成比例。

“还对我们说‘月光’抛光剂的原浆是公司秘密中的秘密,绝对不允许粗心大意、走露风声……”野村苦着脸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