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病 1(第7/8页)

“噢,是这样。”

“因此我连留给女儿的财产都没有呢。”

“那不也挺好的吗?所谓财产,不过只是些身外之物,传统的江户小百姓还不喜欢积蓄什么财产呢,那样连税都不用交了。”

“可是我尽管没什么财产,多年税钱还是照样出了……”

“发生在你们家的是一桩让人很感兴趣的案子。就我所知,以前还从来没有过类似的罪案。我想再问问你,那位由利井先生除了要让他父亲在你们家住些日子外,没向你提过其他的要求吧?”

“别的事一概没有要求过。”

“那七十万租金怎么个付法?”

“已经全部先付完了。”

“没劝过你把家卖给他吧?”

“没有提到过。”

“除了乱蹦乱跳,那位老先生没有在别的方面妨碍过你吧?”

“没有。除开那些旧家具让我觉得挺讨厌,以及担心他有什么传染病之外。当然这件事本身也一直让我心里犯糊涂。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租我这破房子,让他们家老头子来住上一个月?每月只要肯花上两三万,想租间好房子还不是容易得很?”

“说得对,这件事的确挺让人费解的。他既然肯花大价钱来租你的破房子,我想只能是和你这个家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你对这件事自己有什么猜测吗?”

“我完全猜不出到底是为什么!”

“那好,我明白了。这件事太有趣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帮你解开这个谜团。我想今天晚上到浅草去一趟,做一点实地调查。”

御手洗说完之后,阵内先生点了点头,表示完全没问题。但他并没有马上站起来离开的意思。

“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是的,还有就是……”

“什么事?”

“一些奇怪的事。我是躲在走廊的衣箱里偷听到的。”

“走廊的衣箱里?”

“是的。”

“那种箱子里也能躲得下?”御手洗十分佩服地问。

“是的。”

“太好了!都听到了些什么?”

“每回说的都是同样的话。”

“是源达先生说的吗?”

“不,是源达先生的儿子和领来的人。”

“他儿子还领了别人一起来?”

“是的,他儿子就是红蔷薇的经理。他每天都过来,而且总是带着他的朋友一起来。”

“是男性朋友吗?”

“是的。”

“是同一个人吗?”

“是的。”

“他儿子结过婚吗?”

“结过婚。他有妻子,搬过来的那天他们夫妇俩还一起过来了。”

“那以后他妻子就再也没来过吧?”

“一次也没来过。每次都是她丈夫带着那位朋友一起来。那位朋友总是穿着厚厚的衣服,戴着一顶鸭舌帽,手里提着一个蔓草图案的大包袱。两人都戴着圆眼镜……”

“什么?每回都是这副打扮吗?”

“是的。每回他们来的时候都是这副样子,让人觉得非常奇怪。我们家一共两层,必须穿过店堂走到里面才能上到二层。他们每回都打扮成这样走进店里来,吃饭的客人都觉得很奇怪,总是盯着他们看。”

“他们上到二层,和源达先生说了不到十分钟话又下来了。然后什么也不说就默默地回家去。可是过了不到一小时,他们又来了。”

御手洗这回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高兴得手足无措似的,双手在身上拍来拍去。

“每回来的时候都是这种打扮吗?”

“每次总是一样;偶尔会把衣服换成西装,但是那顶鸭舌帽可从来没换过。因此我忍不住起了好奇心。有一天,估计到他们俩该来的时候,我偷偷跑上二层,躲在那间六叠的小屋前面走廊上放着的箱子里,偷偷地想听他们说些什么。”

“好!干得真漂亮!”御手洗忍不住大声夸奖了一句,又问道,“他们说的话你听到了吧?”

“是的。因为源达先生的耳朵有些聋,说话声音小了就听不见。”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御手洗急不可耐地往前探出了身子。

“说实话,我躲在箱子里偷听了不下十次,把他们三个人的话都听到了。尤其是这两三天,我几乎天天躲在里头听他们说话,连店里的事都放下不管了。”

“真够了不起!后来呢?”

“要说,那真跟做梦一样……”

“到底听见什么了?”御手洗焦急地追问,手在身侧搓揉着。

“他们每回说出的话都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喂,阿源!那东西替我们放在哪里了?’”

御手洗猛然站起身,把阵内给吓坏了,缩着身子直往沙发里头躲。连我也被他吓了一大跳。只见御手洗伸出右拳叩着自己的门齿,然后又换成左拳,在门齿上敲了好几下,接着又抬腿往屋子中间走过去,结果膝盖在桌子边上“咚”地撞了一下。他又开始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屋里踱起步来。我急忙伸手护住桌子上的茶杯,扭头与阵内严对视了一眼。无奈之下,我们俩只能呆呆地看着御手洗在那里不停地走来走去。就这样持续了足足五分钟后,御手洗伸出右手的大拇指,紧紧按着自己脑门的正中间,大声地问道:“那时,由利井源达先生什么也没回答,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