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班列车和五桩事件之谜(第11/17页)

还有,如夏天无数昆虫振翅般的嗡嗡声也令人不解。行川,不,吕泰永的小说里也提及这个声音,同时,列车司机德大寺也听见了。这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以上都不是能够轻易回答的问题。吉敷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候,自静冈转搭的新干线已经抵达热海。

吉敷打电话给八坂秀作。八坂正好在家——吉敷在东京时已用电话和对方联络过。

八坂的语气非常柔和,和便山形成鲜明对比。他要吉敷搭乘三号巴士,在入舟神社前下车。

吉敷在入舟神社前下车时,一位身材矮小的银发男人已在巴士站等候。吉敷本来猜想对方应该更老些,结果却出乎意料。他顶多五十岁,戴着眼镜。

吉敷与对方点头打招呼,八坂立刻露出笑容,不住点头作揖,然后快步走过来。

“我是八坂,让你这么大老远前来,实在不好意思,辛苦了!”

八坂客气的态度反而让吉敷不好意思。他与便山强烈的对比更令吉敷几乎忍不住笑出来。

两人是在布满青苔的旧石墙处碰头,之后并肩往前走。走了没多远,石墙变成篱墙,沿篱墙左转,是一条陡斜的上坡路。

“我就住在上面。”八坂边说边往上走。

他目前住在老人安养中心。吉敷本来表示不需要对方特别出来接自己,但是八坂回答反正闲着无聊,走一走算是运动。

可能是以前在马戏团锻炼过吧,即使上坡,八坂却不吁不喘。

这里是静谧的住宅区,四周不见咖啡店或商店。

“每天都有一趟小型巴士驶去市区。”八坂说。他虽然身材矮小,腰杆却挺得很直。

老人安养中心位于坡路的中间。进入镶嵌着玻璃的玄关门,左右两边是脱鞋间,放置着大型鞋柜。走廊铺着绿色的塑胶地砖,穿拖鞋行走时,发出啪啪的冰冷回响。

朝左边走,排列整齐的桌前坐着三三两两的老人。这里空间宽阔,由大窗户可见到外面的绿荫,光线明亮,是相当舒适的安养之所。

“就在这边坐吧!”八坂请吉敷在大桌前的钢管椅上坐下,自己绕到对面,缓缓坐下。

“这地方真不坏呢!”吉敷由衷地说。

“是的,我住得很习惯。”八坂秀作回答。

胖胖的中年女性送日本茶过来。吉敷点头致谢。

八坂沉默不语,似乎在等待。吉敷发觉自己有必要先开口,但又不想马上提及杀人事件,就谈起了在佃见过吴下精太郎的事。

“吴下先生健康吗?”八坂说,“他在电话里告诉过我,好像是为了吕泰永的事……”

八坂主动把话题转到这上面。他的态度和语气虽然冷静,不过却有欲言又止的感觉——或许吴下的电话让他有了某种觉悟,可是吉敷的身份却又令他不敢畅所欲言吧!

吉敷先提及在浅草发生的消费税杀人事件,然后述及自己循线前往宫城和宫古追查,终于查到了吴下马戏团,也确定凶手和被害者都是曾在吴下马戏团待过的演员。

八坂秀作紧盯着吉敷,仔细听他说明。可能因为吴下已事先提及,所以听到凶手和死者的姓名分别是吕泰永和樱井佳子时,他也未露出特别惊讶的神色。

“我是调查到这个阶段,才第一次知道吕泰永有个弟弟,名字叫泰明。吕泰永以前在吴下马戏团是什么样子呢?何时入团?还有,关于他的过去,尤其是与樱井佳子有关联的部分,希望你把自己所知的详情告诉我。”

八坂秀作困惑似的眯着眼,过了一会儿,羞赧地笑着说:“原来是这样,不过,事情太多了,我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讲起。”

“吕泰永是何时进入吴下马戏团的?”吉敷问。

“我想应该是昭和二十二年吧!当时吴下马戏团正好在北海道。”

“北海道的哪里?”

“丰富,最北端的稚内附近。当时东京的状况相当糟糕,战争的幸存者疏散至北海道。吴下马戏团在练习场和事务所贴上丰富的地址,招募战后复员的人加入。就这样,大家在北海道恢复精气,一边训练一边赚钱维持生活——时间是从战争时直到昭和二十四五年。

“在北海道,团里的动物能很好地适应,我们也能吃饱肚子,同时可以再补充一些马或熊。”

“你也是复员的士兵?”

“是的,我是很幸运地从南洋复员回国。由于举目无亲,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也不太可能生还,所以见到练习场的招募团员的纸条后,我立刻赶往丰富。

“丰富是非常适合住居的地方,附近有温泉,也有原生态花园,对于舔舐战争创伤、企图重新出发的人而言,是最佳场所。在战争结束后,吴下马戏团经历过这么一段蛰伏时期,好不容易到了昭和二十五年,才以北海道为中心,慢慢展开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