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中的死神(第13/13页)

“所以你就杀了她,然后也在文字处理机上打字?”

“我想让大家以为这一切都是同一个人干的。”

“同一个凶手?”

“田村先生被毒死的时候,你不是说过‘行凶的时候谁都没有上下过楼梯’吗?也就是说,我们大家都不是杀害田村先生的凶手,对吧?所以只要让人相信也是一开始的凶手杀的,那我自然就可以摆脱所有嫌疑了。”

他啰里啰唆解释了一大堆,但我却没能领会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而且我也不想知道如此琐碎的细节。说到底,没有什么比人类的解释更不可信的了。

“千叶君,那么你是……”“娃娃脸厨师”盯着我说,“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要报警吗?”

“当然要这么做。”说话的是田村聪江, “是我们做错了,所以我们必须去自首。”

英一握紧体侧的拳头,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吐了出来。他本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口气很严肃地低声说道: “你说的没错。”

“是啊。”“娃娃脸厨师”垂下肩膀, “等暴风雪停了,离开这里以后,我们就去自首。”

“不用。”我简短地说。

三人诧异地看着我。

“我没打算对你们做什么。”我老实回答, “我也没打算报警。这么说吧,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我会忘记这一切。”

他们愈发戒备地看着我,像是在说:“这算是什么交易?还是说你打算威胁我们一辈子?”我看着他们的表情,想:恐怕他们最终还是会去自首的。

但我真的不可能泄露他们的秘密。我既不关心这事,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虽然确实是他们害死了真由子,但即使他们什么都不做,真由子还是会死。要我说,现在一活着的这3个人早晚也都会死,对我来讲区别不大。人类永远都不肯正视自己早晚会死这一事实。

“雪也差不多小了。”我指着窗外,他们三人尤自陷入混乱之中,张大了嘴巴呆坐着。

从窗帘的缝隙望出云,能看到雪依旧在下,但是势头却小了不少。我说: “我现在就要走了,接下去怎么做是你们的自由。你们想自首也可以,如果不想这么做,就把这里发生的事件全都推给那个姓秋田的男人吧,也就是真由子小姐的男朋友。只要你们互相串好口供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然后,我离开了会客室。由于调查期限还没到,我打算离开别墅后在别的地方再尝试与田村聪汪接触接触,只是,结果恐怕仍然会是“可”。因为,也许她并没有该死的理由,但我同样不觉得她继续活在世界上还能有什么作为。

“话说回来,田村先生到底是怎么死的呢?”背后传来“娃娃脸厨师”的疑问。田村聪江又一次抽泣出声,而英一则依旧一语不发。

我听了他的疑问,终于忍不住用他们听不出的音量低声回答道: “田村干夫的死都是因为我。”

12

综合我同事的推理以及我自己的思考所得出的结诊,真相恐怕大致是这样的――

第一天的晚上,田村把毒药掺到了晚餐里。他自告奋勇地帮忙从厨房搬盘子,是计划在真由子的盘子里下毒,借此尽快杀掉真由子。

而他所选择的投毒的菜,应该就是那道香草烤鸡。也有可能是他所准备的毒药气味比较刺鼻,因此他挑中了香味比较浓烈的菜肴。

然而直到晚餐结束,真由子都没有死。不但没有倒在地上,连半点痛苦的样子都没有。看到这一切,他自然非常震惊。他一定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下了毒了,为什么她却死不了呢?

真由子没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那盘鸡肉实际上是我帮她吃掉的。她不喜欢吃香草烤鸡,所以把餐盘让给了我,而我则低调地吃完了所有的鸡肉。一个很大的可能性是下毒的由村干夫本人担心老盯着看会让人生疑,所以并没有一直注意真由子用餐的情景。

不用说,我自然不会被毒死。

至手田村千夫接下去是怎么想的--一我还暴只能凭想象,他一定会对毒药的药性产生怀疑,他应该会想: “这真的是毒药吗?”

接下来他会怎么办?以身试毒。

翌日清晨,他一睁开眼睛就去了一楼的厨房,将毒药混入己经打开的红酒里喝了下去,于是死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他那可是毒药。

因此也可以说,田村千夫的死归根结底还是要怪到我身上。但是,既然他的调查报告写的是“可”,那么就算没有我,他也一定会因为别的原因而死。

我打开别墅的大门,走到外面。暴风己停歇,四周一片静寂。虽然天空依旧被云层覆盖,但雪却已经小了不少。眼前一望先际的雪景,看上去像是一条白床单。地面有了陶瓷般的圆润。或许是因为有风吹过,白桦树枝桠上的积雪悠然飘落,像沙漏优雅地刻写着时间流逝一般,静静地溶入地面。我痴痴地凝望着这宛如雪花们在窃窃私语的动作,不由得出声赞叹:“真美啊!”这一次虽然没能尽情欣赏音乐,但能见到如斯美景,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